沈子濯顿了顿。
若秀禾真是安嫔的人,他这些时日一举一动在安永丰眼里可不成了跳梁小丑。指不定安嫔也在暗地里看文瑶和沈氏的笑话。
看他如同唱戏的猴子,逗得人哄堂大笑,也是,永乐坊的妓子又怎么会兵法比他带兵打仗看得更加透彻呢。
但若是安永丰那个老狐狸指使安嫔将人送到他身边
沈子濯重新回来坐下,眉眼审视:“你这般据实相告,不怕将来廷尉府倒塌,你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事情从始至终我从未参与过,我不过是安大人找回来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儿,是以到如今都不曾认祖归宗,这事儿沈公子但凡打听就能听见,我为何会担忧廷尉府倒塌对我有什么不利,不过是重新回到从前的日子。”
沈子濯有些发呆。
世家子弟从小接受到的教育便是家族荣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凡事都要设身处地为家族着想,可若是如安二小姐一般从小被抛弃,她还会全心全力为家族着想么想来是不会的!
只是兵法一事安永丰当真是老谋深算!可恶啊!
他又想起秀禾这些日子以来的曲意逢迎,岂非都是在蒙骗他,倘若有朝一日她给了他一份陷阱他也要双手接过来吗?
可如今圣上看重的就是这些兵法策略!
沈子濯随手将酒壶推至一旁,原本暴跳如雷的情绪也跟着平静下来,他思虑良久,终是斟酌开口:“这么说,安二小姐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沈氏和廷尉府不对付良久,成日里在朝堂上明争暗斗,却因为安永丰那个老狐狸能说会道,至今没占到什么便宜。
再说来父亲年岁渐高,文瑶那边和圣上的情谊瞧着也不剩多少。
“沈公子可能没想过,秀禾姑娘身后是安嫔娘娘和安大人,如今沈公子需要的东西就在她们手上,倘若秀禾姑娘得了授意不再交出兵法策略”她眼眸剔透而清冷,继而平淡说道:“沈公子只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樊楼里灯火通明,沈子濯听这些话脸色变来变去,酒水冰凉渗透衣袍,他没再发出半点声音。
他瞧着灯烛发呆,这一瞬想了很多,竟然活生生想出一身冷汗:“安二小姐所言极是,你想要什么,这里也没有旁人,我们谈谈!”
姜藏月开口:“我既然愿意来,那么在这件事上并不在意助沈公子一臂之力。”
沈子濯目光灼灼看向她,连忙开口:“倘若秀禾不再拿出东西我又要如何做?”
他可不想人头落地!
圣上可是说翻脸就翻脸的。
“安大人跟边城总督司马泉有账目往来。”
他猛然抬眸。
下一秒少女嗓音依旧不紧不慢响起,颇为悦耳动听:“账册就藏在小佛堂里,沈公子不妨以把柄抓把柄。”
“司马泉?”
“沈公子信不过我?”
一根救命稻草摆在眼前,他如何信不过,眼下便只要拿到廷尉府小佛堂的账册即可,沈氏这些年也并非没有后手。
一时间,沈子濯如释重负。
他踱步,说:“若真如安二小姐所说,待事成之后我必定不会苛待于你,这些事也将与你无关。”
少女没抬眼,眼睫落下浅淡阴影,轻颔首便算是答应了。
“沈公子。”
她嗓音沉静:“可要说到做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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