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斩道:“你在江湖上外号人称‘黑手’,很多案子,查不出来,上面就派说是‘黑手’干的,好像这样一说,就满有阴谋似的,揪不到人也理所当然,而且,罪大恶极、虐杀处决也名正言顺。其实,那些无头公案,大部分跟‘黑手’都无关系,也跟阁下全无瓜葛。”
梁婆心听着,觉得威风,面上有了光,于是便哈哈大笑道:“要是那些案子都是我梁某人干的,那么,狗官阉党,算来我总共已手办了八百六十五个了!”
唐斩忽道:“不管他们是不是你杀的,不过,这儿却有一个,你不杀他,他就杀你。”
梁婆心一怔道:“什么!?”
唐斩微诧似的扬眉:“你不是说要把杀何家珠的凶手揪出来的吗?他就在你头上。”
“头上?”
“你的头上。”
梁婆心的身边是竹子。
巨大的竹,修叶掩映着月华,微微轻晃。
有一个人,倒挂在竹枝上,像一只蝙蝠,正在俯瞰着他。
那是个瘦小的人。
脸更瘦削。
他有一个特点是:看去全然是静止的,其实全身都在动——全身上下每一个神经每一块肌骨都在轻颤着,好像患上了一种特殊的风寒似的。
梁婆心抬头望见那人,脸色在月华下镀了一层惨青。
不过他的神态仍很悠闲。
——单是这一点,就不愧为成名多年的杀手!
尤可恨看见他一手支在竹干上,一面仰首,悠然的问:“你好。”
那人也小声且亲昵的道:“我好。”
梁婆心暴笑了起来。
满林的乌惊起。
“‘伤追神’何家珠是你杀的?”
“我会在外面传是‘黑手’干的好事。”
“——这样我岂不是与‘下三滥’伺家结了仇?何家高手如云,可不是好玩的!”
“‘太平门’梁家也有的是高手。”
“你是要促使‘下三滥’火拼‘太平门’吧?妙绝!”
“这也不希奇,‘下三滥’和“太平门’之拼,非今日起。‘遇何杀何,见梁斩梁’这句话,可流传了百年了。”
“对了,”梁婆心似忽然想起来了,又暴笑一声,问:“你就是‘不死神君’阴三阳吧?”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在他身旁的尤可恨却看见:就在梁婆心的掌心所倚之处,竹干迅速窜起了一道笔粗的黑线,像一条飞行极速的乌墨蜈蚣,一直往树上升去,到最后成了极细的一线,迅速但了无声息的游近那倒挂的人的枝叶去!
——这就是梁婆心的“黑手”!
他早已动手。
而且一动就是“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