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荷却是笑笑:“上回是扯平了,但是中秋那日在清池,没有你,我怕是早已淹死。”
周辰景手掌紧握,有些讶异,更带了几分警惕,眼前的姑娘有着一颗七巧玲珑心,猜不透心思。
“我确实没瞧见恩人,但二哥的话却也不信,当时他衣服干干净净,只除了抱着我的衣袖有些湿漉,我很好奇,他是怎么入水救我却不沾湿衣裳?”
察觉出眼前之人的警惕,苏靖荷补充道:“虽然我不知你是什么人,我也不想和你有纠葛,但,二哥既然肯帮你瞒我,想必与你是朋友,我不过信任二哥罢了。”
周辰景怀疑看了会儿苏靖荷,见她神情坦荡,便也半信半疑,此时他也确实不能有所举动,连喘气都很是艰难。
倚靠坐着,周辰景拧开了伤药瓶,却不是先给自己上药,而是递给了苏靖荷,“刚刚冒犯了姑娘,姑娘脖子上的伤口。。。。。。”
苏靖荷这才注意到脖子上一道浅浅的红痕,许是刚刚被匕首触碰所致,虽抹了药,用丝巾系住遮挡。
一番折腾后,苏靖荷仍旧站立在跟前不动,周辰景不得已轻轻咳了一声:“麻烦姑娘转过身去。”
苏靖荷这才反应过来,他擦药需得脱衣,被他这么一说,倒有些尴尬。
正欲转身,却瞧见男子脸颊通红,低头不敢与她直视,这番神情倒是有趣得很,不禁调侃道:“昨夜帮你解开湿衣,可是全部看过了。”
“你!”没想过闺阁里的小姐竟会这么言辞放荡,周辰景抿着唇,“男女授受不亲,姑娘好生脸厚!”
那无措的模样,惹得苏靖荷咯咯笑出,自家的几位哥哥,尤其苏牧,流连花丛最是风流,什么浪荡言语没有对姑娘说过,却不想竟会有如此害羞的朋友,这人,平日怕是极少与女子接触。
“不过为了救你性命,你不感念也罢,还编派起我,今儿我偏不转身,你能如何!”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先人诚不欺人!周辰景咬牙努力想站起身,瞧着他脸色发白,苏靖荷也不再戏弄,想起上回他帮着公主戏弄苏菀,应是公主身边亲近之人,宫里宫女众多,怎么就养成这样的腼腆性子!
苏靖荷转过身,走远捡起地上的棉被,而后绕过几处书架,走到桌案后的一方小榻,将被子丢过去。
再随手拉过屏风,背身说着:“你晚上在榻上休息,若敢越过屏风半步,我可是会喊人的。”
突地,房门被敲响。
周辰景警惕握起匕首,苏靖荷却示意他躲起来,本以为他会躲到屏风后头,哪知道他直接就往床帏后边钻去,跟刚刚对着她换药而脸红的模样截然不同。
若不是知道他性子腼腆,还以为是个风流坯子呢!
苏靖荷一个跺脚,却也不好出声再说,只听沉香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小姐怎么扣了门?汤药已经熬好了。”
苏靖荷上前将房门打开,让沉香端了药进屋。
屋子里浓浓的金疮药膏的味道,不禁让她担忧:“小姐脚伤可有大碍?”
“没事,浅浅的一道口子,抹了药,很快会好。你先出去吧,我休息会儿,等会还得去陪婶娘吃饭。”
“小姐身子不适,还是让奴婢去回了二太太吧。”
“不必了,许久不见二婶,倒是有些话想说。”
沉香出去后,苏靖荷倒真没有再理会。
毕竟不习惯男女共处一室,没一会儿,苏靖荷便去了二太太那吃饭。
之前因为苏阳一直陪同,如今难得苏靖荷与二太太两人,倒也自在了许多,吃过饭,苏靖荷便陪着她聊天。
二太太杨氏出身书香世家,家里在贺州也是有些地位的,本有个青梅竹马的郎君,两家谈及婚嫁时,却不知怎的,男方突然另娶,这事在贺州城传的沸沸扬扬,被人退了婚的姑娘,要想再嫁好人家便很难了,所以当京城的安国公府去杨家说亲时,杨老爷很爽快地应下了。
还以为是好日子到了,独自远嫁,新婚之夜才知道嫁了个痨病鬼,连洞房都没有进,丈夫便死了,老太太还怨怪杨氏克夫命,一直待她不好,倒是安国公有些良心,这些年帮衬了二房许多,更替她过继了一个儿子在膝下,日子也不太苦闷了。
不过寡居的日子总是难熬,杨氏渐渐喜欢礼佛,每年大半时间都要到寺院中斋戒,也难怪对苏牧疏于管教。
“二婶倒是府里难得清心寡欲之人,靖荷一见到二婶,便觉着很是亲近。”
杨氏笑笑:“可是在府里受了委屈?那个院子里每日都不得安生,咱们能在寺院中清静,更是福气。”
“说委屈不敢,毕竟都是长辈,我也还有爹爹心疼,倒是二哥,上回挨了老祖宗好几棍子。”
说完,苏靖荷小心观察了杨氏神情,虽是淡淡的,眼里还是又一丝心疼闪过:“牧儿这孩子不争气,可惜他大伯提携,却不能成器。”
“我倒觉得二哥最好,待人和善,等成了家,自然会收心。之前过来,有听见老祖宗说要给二哥说一门亲事呢。”
杨氏有些怔忪,呐呐道:“是啊,牧儿也不小了,我这个当娘的疏忽了,老祖宗属意哪家姑娘?”
苏靖荷侧头想了想,才道:“听说是老祖宗的侄孙女儿,叫巧妞,我倒是没见过。”
杨氏的手微微一顿,而后点头,没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