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江老师帮你说了话,你要谢谢他。”
曾芹算是放了心,语带欣慰:“你不知道吧,江老师过世的父亲和谢老师是故交——就是你知道的那个谢老师。江渝就拜托他出面说了下你的情况,希望学校管理层酌情考虑,最后才有了这个结果。”
“你别看你江老师平常话不多,也不怎么理人,但他还是关心你的。这次借了难得的关系为你疏通,以后做事可别再冲动了。至少也要想想这次江老师帮了你多大的忙。”
凌焰沉默稍许,低声答应了,“曾教练,我知道了”。
曾芹忍不住笑,“行了,怎么听着可怜兮兮的。你江老师心软,你往后在他面前这么一撒娇,他怎么都会照顾着你——不过,可不许再闯祸了”。
凌焰想,他当然知道江渝心软,江渝是他见过内心最柔软的男人。
内心柔软,性格却坚韧。虽然也有脆弱低落的时候,他也知道江渝曾一度被击垮,但无论如何,这个男人至今清醒而卓越。
曾芹的电话挂下没多久,凌父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时隔半个多月,父子俩第一次正儿八经说上话。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嘲讽奚落,此刻电话两头安静平和得莫名诡异。
凌焰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但他就不能理解这个老头子了,一时更不知道说什么。
“你把宇成打了。”
凌父好像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这么一个直接又习惯性的话头。
“嗯。打了。现在应该还在医院里,你可以去看看。”凌焰陈述。
“”
过了好一会,凌父才道:“我和你陈阿姨去过了,遇到你教练,知道是怎么回事。”
凌焰没有说话。
“宇成有错在先,不过你打人也不对。”
凌父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这件事理不清。一手是自己儿子,一手是自己喜欢人的弟弟,他想要和平处理,但他心里也知道,凌焰过不去。
“小焰,什么时候回趟家?大家一起坐下来——”
“我想问您个问题。”
凌焰异常平静,好像接下来说的话,早就在心里预演了无数遍。
“你说。”
“你是不是一直恨着妈妈。”
“你怀疑她设计你,怀了我,然后你不得不娶她。在你看来,我的存在就是你们之间最终较量的耻辱证明——你留着我,就是为了时刻羞辱妈妈——所以我妈不喜欢我,因为她后悔生下我。”
电话那头开始是空白的几秒,紧接着传来急剧的喘气声,伴随着几声压抑闷咳。后来,凌焰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在焦急询问什么。但最后,这些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