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撕开纱布干什么?有什么事等回来我干不行吗?”他一边唠叨着一边帮她重新包扎。季飞侠机械的站着,不声不响。
“飞虫,你这是怎么了?告诉我。”
半晌,她才一头扎进田景君的怀里。肩膀微微抖动着,似乎在哭。田景君一时不知无措,他实在不明白,怎么自己才出去这一会儿,就变成了这副光景。他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到底怎么了?”田景君扳过她的脸,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问道。
季飞侠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擦擦眼泪,说道:“没事了。就是心情不好。”
田景君莫明其妙的看着她,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知道了,你例假来了吧?”问完,他又如释重负的笑笑。
“别哭了,你看我这次给你买了姜粉红糖,大枣,还有乌鸡白凤丸。还有月月舒和护舒宝。”
季飞侠看着他手忙脚乱的往外掏东西,心里越发酸涩。
“好了,来,洗把脸,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出去玩,再给你买身花衣服。”田景君像哄小孩似的哄着她。
他牵着她到洗脸池旁,拧开水龙头,接了半盆温水,把毛巾蘸湿,仔细的给她他擦着脸。季飞侠也没挣脱,只是任他忙活着。
洗完脸,他又贴心的给她的脸上涂上一层化妆品,一边涂一边检讨道:“我忘了问你要用什么牌子,听销售小姐的推荐就买了这个。凑和用吧。”涂完化妆品,他拿起梳子给她梳头发。
季飞侠呆呆地看着镜中的两人。此时的他,已经比他们最初相见时气色好了许多。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身材瘦得像枯树,头发掉光,颧骨高耸,眼睛大得可怕。仿佛风一吹就倒似的。现在的他好容易恢复成这样,眼看就要痊愈,为什么要这样!如果她的空间永不再出现,他会不会还会回到原来那种状态?想着想着,她的身体不可控制的打了一个冷战。
“你怎么了?冷吗?”田景君握着梳子的手不由得顿住,担忧的问道。
“不,不冷。”
给她收拾完毕,田景君又去厨房把面包片和火腿切好,牛奶热了,端到桌上。季飞侠只胡乱吃了两口便再也没了胃口。田景君也随之没了胃口。
突然,她的眉头一蹙,肚子猝不及防的剧烈抽痛起来。她的老朋友又来拜访了。
田景君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又赶紧忙前忙后的给她冲糖水、按摩。
“行了,你别忙了,一会儿就好。”季飞侠有些歉意的说道。现在的自己简直跟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一样,什么都由他代劳。这让一向独立习惯的她不觉有些羞惭和别扭。
“我愿意。”田景君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蹲下来抚着她的脸说道:“我愿意这么做。”田景君的脸上又浮现出追忆往事的神情:“你知道吗,飞虫。我爸妈还在世的时候,我爸那时已病得快不行了,可是每天早晨他仍然坚持要给我妈做早餐,给她梳头发、化妆、选衣服。我妈下班时,他一步步的挪过去也要去接她。我当时非常不解,我的邻居也非常不解,他们私下里议论我妈,说她狠心,都这时候了还像奴隶似的使唤我爸。我妈任凭别人怎么说,依旧我行我素。”别说别人不解,季飞侠也不解,人都那样了,怎么还能这么使唤呢。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我妈的良苦用心。那时候,我爸的心里肯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对家人对社会都毫无用处,那种不被需要的失落感深深的折磨着他。我妈这样做,让他觉得自己又有了被需要的感觉。所以,在他最后的日子里,他虽然被疾病折磨得不成人形,但精神一直很好。甚至到死都是笑着的。”季飞侠恍然,一种被需要的感觉,她似乎听过。但没深刻的体会过。
“我也需要那种被需要的感觉,你明白吗?”最后,他小声的说着这句。
季飞侠的心被挤得隐隐作痛,她转身回抱着他。轻声说道:“我明白了,不过,不明白的人是你,你都不知道我是多么需要你吗?”
田景君轻笑:“是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没良心。”
季飞侠紧紧的抱着他,脸上在笑着,眼中却在流泪。无声的流泪。
田景君也感到肩部的湿润。他再次扳过她的脸,定定的看着她,十分认真的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在他的眼中,季飞侠流泪的时候极少。可是这一会儿却是流了两回眼泪,光用女人的生理期来解释,根本行不通。
“真的没事了。”季飞侠擦干泪水。她一冲动想把空间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他,可是又怕田景君知道原委,对自己的疾病失去信心。她只能暂时隐瞒下去了。以后,她会找个适合的机会告诉他。
她转念又一想,田景君的身体已经恢复大半,说不定不会恶化。没有空间泉水,顶多恢复得慢一点。她不能让他感应到自己的绝望和担忧。她很清楚,如果自己心绪不佳,肯定会影响到他。精神力量对于病人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想到这里,她心中的压抑又少了些。脸上的笑容也明媚了起来。从现在开始,她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对于她并不是什么难事。否则,以她的经历如果一味沉湎于愤懑和憎恨的话,她早就变成一个面目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