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门轻轻开了,又轻轻关上。慕清妍脚步轻盈而急促地来到床前,伸手挂好帐子,便去摸欧竞天的额头。
“还好,没有发热……”
又去探脉,脉象平稳……
欧竞天睁开眼睛,猿臂一伸,轻轻一带,慕清妍已经跌入他怀中,闷闷笑道:“想什么呢?我只不过是难得放松一下,所以便放纵一回。”
慕清妍长吁了一口气,双臂撑住,避免压到欧竞天:“你的伤……”
“怎么,对你的师父都没有信心?”
“不是……”慕清妍咬了咬唇,“这是关心则乱……喂,你往哪看呢?”
欧竞天促狭的笑:“你我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这里又是卧房,你我同在床上,有什么不该看的?”
慕清妍大窘,红着脸啐了一口:“呸,不知羞!”
欧竞天一个大翻身已经将慕清妍压在身下,嗓音微微暗哑:“妍儿,我们已经多久没有在一起了?”
慕清妍神色一黯,又想到了那个有缘无分的孩子,心情瞬间低落,身子也变得僵硬无比。
欧竞天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一点,轻轻翻身,挨着慕清妍慢慢躺下,低低地道:“妍儿,以后,我们会有很多自己的孩子……便是没有孩子,又有什么?今生,能有你相伴,足矣!”
慕清妍鼻子一酸,轻轻“嗯”了一声。
欧竞天心中长叹不已,口中却已改换了话题:“昨日去和赫连谈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敲定一些细节。你也知道秦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慕清妍自然知道他的意图,也顺水推舟,皱眉道,“现在最大的难题便是南蒙缺少能征惯战的良将。赫连的意思是多多提拔军中有志青年,还要老将继续效力。”
“嗯,”欧竞天点了点头,“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不过,要注意协调,少年人难免血气旺盛不服管束,在老将挑选上可要多费一些心思,否则,临阵之时,容易出现不遵军令之事。此外,粮草辎重的重要性自不必提了,还有一定要选拔可信的军医,战场上战斗减员是不可避免的,但有些不必要的损失是因为军士们受伤之后得不到及时救治而造成的,最好能够提前多多配制一些快速止血、止痛的药,还有麻沸散之类能暂时使伤患感觉不到疼痛的药物,”他叹了口气,神色间十分不忍,“很多伤员都是在治疗刀伤、拔除雕翎箭的时候活活痛死的。”
慕清妍也神色郑重:“我会仔细叮嘱赫连的,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参与。”
欧竞天略一点头,又道:“还有,便是要做好将士家属的安抚,避免出现将士担心家中生变,而军心浮动。两军对垒拼的不仅仅是武力,有时候,一方在另一方老家散布谣言,难免会造成军中哗变。”
“嗯,我知道了,”慕清妍仔细记着,又问,“还有什么?”
欧竞天呵呵一笑:“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当然是实力了!军队战斗力若是不行,将帅无才,那只有吃败仗的份了。作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若将帅是庸才,只有一方考虑不周,到头来也只有失败一途。”
“怎么样才叫不是庸才呢?”慕清妍也起了一丝兴趣,“是不是出了排兵布阵,还要熟知天文地理啊?最好还是会掐指一算,尽在掌握,撒豆成兵的?”说着俏皮一笑。
欧竞天哈哈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子:“虽不尽然,也差不多吧。不知,赫连扶苏手中这样的人才又还是没有,有的话,又有多少?”
慕清妍揉了揉鼻子,皱皱眉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欧竞天敲了敲桌面:“大将么,我可以借给他几员,不过,你也知道,我手下的人不可能以真面目出现在战场上,借人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赫连扶苏若想保境安民,必须要有自己的心腹可用之人。他这个人,最容易心软,太过妇人之仁,便容易被人拿捏住把柄,到头来反受制于人。譬如说,童太后,既然他一举将童太后制服,便要永绝后患,”见慕清妍面色不善,他淡淡一笑缓和了口气,“我不是说要他杀人灭口,须知,没有爪牙之利,猛虎也无用武之地。他必须将童太后手中所掌握的所有势力尽快收服,完全掌控,否则,一旦童太后缓过气来,全力反扑,只怕赫连扶苏毫无招架之力。”
“这个我懂,”慕清妍沉吟片刻,“我已经提醒过他,”顿了一顿又道,“你会和我们一起走么?”
欧竞天以手支颐,奇怪地道:“你说呢?”
慕清妍脸孔微微一红,低下头去:“你身子尚未大好,我倒不想让你长途跋涉,尤其军旅之中恐怕不能保养……”
“你当我是弱不禁风的闺中弱质不成?”欧竞天一挑眉,绮丽的凤眸中含了一点嗔怪,“你莫忘了,我从七岁开始便餐风露宿,与死神为伍,这点伤痛能算得了什么!”
慕清妍幽幽叹了一口气:“那时我不管,可是如今我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