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笑,几分孤凉,几分心寒,几分自嘲。
少女偶尔会作诗,往往一蹴而就,他远远瞟过一眼,字迹秀美风格清新,写完之后少女并不多看,唰唰几下撕得粉碎,丢进字纸篓里;偶尔也会作画,每次都是一气呵成,画完之后看也不看便让丫鬟烧了;偶尔也会弹琴,琴声叮咚,颇见功力,却从未完整的弹过一首曲子;还会做些女红,多半都是她自己的随身衣物,素雅清新,但在贵家千金之中毫无出挑之处。
她那些姐姐偶尔也会过来找茬儿,她或者漠然以对,或者淡笑打发。他问过为何不反击,少女只淡淡一句:何必自贬身份?后来还是他看不过去,对那几个骄傲轻狂的娇小姐小惩大诫。
这样,便过了一年。
虽然又经过了一年的相处,少女对他还是一如当日初见,并无特别亲近,但是他流露出要走的意思时,还是看出了她眼底的寂寞,这般的日子终究不是这少女想要的,只可惜她身不由己。又得知少女自从八岁以后便不曾踏出府门半步,于是他便在除夕夜带着她去了号称红梅天下第一的阳阿公主府。
那一夜红梅簇簇,花影缤纷,却不抵她眼底浅浅笑影更能迷人眼。
他在心底暗暗决定,要在少女及笄之后便来求亲!
赫连扶苏一边回忆往事一边喝茶,一口气出岔,呛咳起来。
思绪暂时收回,得来一抹苦笑!
他这时有些恨自己的性子太过拖沓!若是早些叫人去求亲,清清也不至于遭受后来的这诸般苦楚!
他回国了,心却留在了天庆宋国公府的偏僻小院。他留下了一个自己的属下,替他暗中保护,只是碍于男女之防,和朱府的诸多耳目,那下属并不能太接近慕清妍。偶尔见一次,立刻画出肖像,派人通过秘密渠道送回南蒙。
而他,经过了庆都之行,也已清楚明白了南蒙时局,接纳了童太后的意见,整饬自己的亲卫,接掌童太后手中掌握的各种力量,他要强大起来,只有足够强大才不会受到诸般掣肘,才会有力量自保,能够自保了才有余力保护别人!
眼看他的太子地位一日日巩固,手中实力越来越强,却猛可地听到了一个惊天霹雳般的消息:慕清妍被当做礼物送给了楚王欧竞天!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赶赴天庆。
到底还是晚了……
非但没能救出慕清妍还自己失陷在欧竞天手中,欧竞天……面对欧竞天他只觉得自己的实力太过渺小……
那日,眼睁睁看着慕清妍把带毒的簪子刺进小腹,他的心也要碎了……
后来的日日夜夜,他时时刻刻在煎心中挣扎。她的苦楚,他感同身受,不,甚至比她还要痛!
“清清……”赫连扶苏,痛苦的一声低唤。
“赫连,”帐帘一挑,慕清妍的身影俏生生出现在帐篷门口,“我找你有事。”
赫连扶苏一喜,难道这便是两人的心有灵犀?急忙站起来,匆促之间撞翻了身边的矮几,几上摆着的茶壶茶碗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清清……”
看着赫连扶苏手忙脚乱,脸上却容光焕发,慕清妍皱了皱眉,在门边止住步子,淡淡的道:“我只是跟你商量一下,我该以怎样的身份进入南蒙,既不会令你尴尬,又可以顺利节用你的势力,自然,我会由以答报的。”
这般清冷有距离的话听来,何异于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赫连扶苏脸上的笑容僵住,飞扬到一半的眉毛诡异的垂了下来。
苦涩的道:“我已经想好了,只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慕清妍目光明澈而坚定,“说我是你的幕僚吧。”
“或者,”赫连扶苏迟疑道,“这两种身份叠加在一起,如何?”他还在想着慕清妍许嫁的事,虽然他知道多半又是镜花水月,但有个念想,就该为之努力,不是么?
慕清妍略一点头:“也好。”
赫连扶苏还想说什么,慕清妍已经脚步坚定地走远了。他垂首看着自己眼前的一片狼藉,苦苦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
明明是他们相识在先,明明是他对她敬若天人,怎的,竟生生错过?
是他不够好,还是欧竞天的好他没有看到?
该怎么做才能将她的心争取过来?
在并不遥远的某处,段随云低头看着跪伏在脚下的下属,一脸漠然:“再说一遍。”
那下属眼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