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欧竞天尾音上扬,明显不悦。
“侧妃去为郡主和郡王祈福,路上碰上了染了疫病的从山阳县回京的人,所以也被染上了疫病,回府之后又传给了小郡主……不过王爷尽管放心,经过王妃仔细诊治,侧妃和郡主已经无大碍了。”霜姿快速说完前半段,又飞速补充完后半段,心里仍旧是惴惴不安。
欧竞天看了看仍旧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慕清妍,心中却越发柔软,虽然她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样子,但其实心还是极软的,否则怎会出手?
他从背上解下来一个包袱,丢给霜姿:“去给你们王妃铺上。”
霜姿接到怀里只觉得触手生温,解开看时却是一张玉簟,寸许长的玉片被打磨得光润的玉珠串联着,泛着青蒙蒙的微光,那种温暖而润泽的感觉一直从指间蔓延到心中,再从心头扩散到四肢百骸,令人有一种几欲脱胎换骨的感觉。她想到王妃的腿,立刻笑逐颜开,快手快脚给慕清妍铺到花梨木的雕花大床上。
欧竞天交出玉簟,便吩咐雪致:“给本王打水净面!”
慕清妍的目光慢慢从书页上移到欧竞天身上,见他从无例外的黑色衣袍上蒙了一层灰扑扑的尘土,尘土之上间或一两点深黑发紫的瘢痕,她目光闪了闪,那似乎,是血。
感觉到她目光注视,欧竞天抬眸对视过去,深黑色的眸瞳泛起点点明亮的辉光,张开唇刚要说话,却见慕清妍已经收回目光,再次沉入书中。他神色暗了一暗,不论他做什么,不论他去哪里,离开多久,她都是不在意的么?究竟是什么使他们生疏至此?
正在这时院中忽然起了一阵骚乱,但很快又安静下去。霜姿雪致已经警惕地窜了出去,过了片刻,面色微微有些难看的走进来道:“王爷,有人闯府,已经被智大人逼退。”
欧竞天见她神色犹豫,而且眼光向慕清妍那里不停地飘啊飘的,微微皱眉道:“还有何事?无须隐瞒!”
“是,”霜姿又看了慕清妍一眼,道,“来的是天晟教的人,一共三批一百零二人,为首者已经被擒获,据说是……是……是段公子的哥哥。”
“啪!”
慕清妍手中的书掉到了地上,猛地抬起头,却与欧竞天看过来的冰冷眼神在半空相遇,她目光中的担忧刺痛了欧竞天,神色越发难看起来,冷冷的道:“押下去,本王稍后要亲自审问!”衣袖一甩,一缕灰尘倏地落地,竟然撞起一阵细碎的“噼啪”声。
“欧竞天!”眼看他的脚步已经到了门口,慕清妍忍不住出声唤住了他,“放了他!”
“他?”欧竞天蓦地转回身,深邃的眼眸中有更加深重的漩涡凝起,薄唇微抿,一个讥诮的神情,“他是谁?谁是他!”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慕清妍迎着他森凉的目光,毫不退让,“何必多此一问?”
“是,我知道!”欧竞天语气更加森冷,霜姿雪致都识趣地退了出去,“在你心目中他就那么重要?那么,在你心里,我又是什么?”
慕清妍不答,目光却仍旧坚持。
欧竞天踏上一步,逼问:“你不问他都做了什么,便要求我放了他,是不是在你心目中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即便做错了也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是情有可原!而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毫无意义的,是不是?!”
慕清妍垂下眼睫,淡淡回答:“他来这里无非是为了救我。而我与王爷,不是早已两清了么?”
“慕清妍!”欧竞天深黑的眼眸里似有怒涛翻卷,冲过来一把扯住慕清妍胸前衣襟,“你到底有没有心肝?别人别有用心利用你,你还将之视之如珠如宝,而我,把自己的心珍重捧出,你却弃之如敝履,你,我竟从未见过你这般无情的女人!”
慕清妍仰起头,唇边绽出一个细微的笑容:“是啊,我本就是这样一个女子。所以,王爷留我在身边,是不智的。”
“你!”欧竞天面色阴沉,却松开手中慕清妍的衣襟,他知道自己手重,暴怒之下控制不住力道,难免会伤了她,伸手一劈,黄花梨木的条案一角应手断落,切口整齐的像是用利刃剖开一般。
许久,欧竞天离开时衣袂上抖落的尘土还没有完全落回地面,慕清妍的脸色却似乎白了几分,目光也有些游离。她何尝想弄成今日这样,世事无常,命运森冷,还有什么可说的?欧竞天,我但望我从未遇到你。
夜里,慕清妍还在熟睡,房门却“砰”的开了,欧竞天立在门口,冷冷问道:“为何不肯再替朱若锦和漓月诊治?”
慕清妍拥着被缓缓坐起,伸手掀起纱帐,目光泠泠,唇边一抹笑意似有似无,也是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表情:“王爷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为何不肯再替她们医治?”欧竞天声音越发冷淡,一双凤眸虽然在黑暗中,依然灼亮的令人胆寒。
“我为什么要替她们医治?”慕清妍的眸子也亮得惊人,清丽的面容上一片讥讽,“我似乎不是府上的大夫。”
“你听好了,”欧竞天语气沉肃,把胸中怒火压了下去,似是许诺,“朱若锦不是我的女人,从来都不是。我欧竞天的确有过很多女人,我从未掩饰过这一点,但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从来只有一个!她是怎么来府里的,你比谁都清楚!”
慕清妍眨了眨眼,没有笑意的笑了:“是啊,我最清楚。王爷也该明白,从一开始,我便没打算与王爷有任何瓜葛。不错,后来我的确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