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眼角发红,也不知是被酒精醺出来的还是怎么,一双浓黑的眼睛里此时翻涌着敌意,衬着眼角的颜色竟显出几分戾气。
过往不是没被他用这种目光招待过,但从没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毫不遮掩、袒露无疑。
简直像一把箭直刺在身上,让他也能感到一阵灼烧般的疼痛。
孟云京反而扯扯嘴角笑了,拎起面前一个空酒瓶往桌上敲了两下。
“喂,岑羽可不是因为对我一往情深才对你弃之不顾的。这么看我做什么?”
靳潇皱皱眉,乜斜起眼脸上更透出厌憎。
他清楚自己讨厌面前这个人。
每每一出现在岑羽身边,明明往常待人接物不是那样,孟云京却都摆出一副亲切随意没有距离感的姿态,两个人寻常平淡的一言一行中偏透露出旁人难以比拟的亲近。更准确地说:他是靳潇知道的、见过的人中说话时和岑羽靠得最近的一个,他搭岑羽肩的时候那人不会皱眉、肢体动作不会僵硬,还会顺从他的动作……有太多的细节,太多的理由,让他讨厌这个和自己经纪人最亲近的人。
他隐隐有个意识,也知道自己的迁怒和岑羽的清白,可他就是无法抑制也不想控制……他更讨厌此刻孟云京来到自己面前,作为一个相当了解岑羽的人来和他开始接下来这场对谈。
孟云京嘴角下拉没了笑容,一甩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你这样子没法好好说话,我们改天再谈吧。”
“等等……”
“你站住!”
孟云京摇摇头反而加紧了步伐,后来就听到背后噼里啪啦一串响,不用回头也想得到那些酒瓶个个在地上炸开了玻璃花。
第二天主动出击的人反倒成了靳潇。
大概宿醉才醒过来,挑了个大中午的时间给他发短信质问,孟云京以揶揄地口气问你的酒喝够瘾了吗?不如今晚我再请你喝一轮?
果真报了个地点和时间。
靳潇头脑还算清醒,没把这话当纯粹的玩笑,按时按点到了地方,等孟云京来到酒吧门口,也不知这人从哪个犄角旮旯里不声不响地蹿出来,险将孟云京吓了一跳。
“过来吧。”孟云京熟门熟路地把人往里面领。
大体上看来这是一家中上档的酒吧,除一目了然的装潢和舞台外,还可以从酒保递过来的酒品清单上看出名目。也没有夜街小巷的酒吧里那种经年累月下来挥之不去的烟酒气味。包厢里灯光半晦,靳潇扯落口罩,孟云京能看清他那张苍白的脸,靳潇虽然望着他,目光定在一个焦距却显出几分滞重,一看就是宿醉未醒的样子。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孟云京漫不经心地掂起酒杯,“喝酒,听歌。”
他将酒杯转过去对准了舞台方向,透过绯色液体向外观视,靳潇也跟着看过去,穿过半透明的隔断能看到舞台上女歌手影影绰绰的袅娜身影,她抱着麦克风投入地吟唱:
“理所当然我的错,
令你忽然离开,也是我错么
为何这么快看清楚,落得这结果
知我是个无法讨好的人
相恋一刻只是我的侥幸,
然而回头诚实去自问
我可讨厌到如此乞你憎”
这苦情歌倒唱得应景。
孟云京抱着玩味的心态去看靳潇,就见他微蹙起眉似乎积蓄着不快。
“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是哪里?”孟云京忽然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