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您这是什么意思,哪有上院街还带儿子来的。”
云雁回:“……”
小八一巴掌拍在小厮脑门上,“胡说什么呢你,我师父已经到了吧?这是我师父的小兄弟,我都得叫叔!”
“原来是张先生的兄弟,小的失礼了。”
小厮捂着脑袋,讪讪一笑,把身体挪开了。
小八瞪了他一眼,越发小心,弯腰托着云雁回的手,“叔,仔细门槛,您跨跨看。”
那一副仿佛云雁回跨不过他就要抱过去的样子,让云雁回看了真是心塞。
古代的门槛也真是高,云雁回迈着短腿跨了过去,感觉自己就像穿到了慈禧身上,被人搀着的感觉怎么那么别扭呢?
虽是妓院,但是内里和寻常大户人家没有二样,也不见妓。女随处走动,只有隐隐的丝竹乐声传入耳中。
宋朝的商业极为发达,□□业也是随之繁荣。教坊司中有官妓,是有官府认证的。达官贵人家中豢养了家妓,招待客人,或自娱自乐。市妓则是最多的一类,自幼被卖到娼楼妓馆中进行培养。还有一种私妓,就是自己在家接客。
前三种大多有较高的文化修养或者是技艺,绝非专门□□,官员更是不被允许过夜,更多的时候,她们是参与到主流人士的社交之中,还包括参加各种官方、非官方的文艺表演。
陪酒,就更是常见活动了,很多酒家都是和娼妓有合作关系的,请她们帮忙卖酒。但凡门前挂着栀子灯的酒楼,便代表里面有娼妓可就欢。
这栀子灯是红色的形状略长的灯,云雁回一开始了解到的时候都在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红灯区”了吧……
大相国寺作为汴梁最繁华的地带,周围就遍布妓馆,云雁回对于妓。女们浓妆艳抹,临楼等待酒客召唤的场景一点也不陌生。
但是,要说什么来往,就是一点儿也没有了,其中的潜规则,更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云雁回在市井“闯荡”也好几年了,什么商贩、艺人都说上几句话,唯有这个行业的人,他是完全没有交情的,但如果要在汴梁混,她们其实是很重要的。
不过其实,到了一定的年龄后,身边的人便也不会忌讳,就将慢慢的认识到这个群体了。
……
小八熟门熟路地把云雁回领到一个房间,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里头便有人开门,是小八的师兄弟,冲云雁回问好,将他迎了进来。
张山人已入座了,旁边坐着个三十来岁的美颜妇人,见着云雁回,便起身行礼,“郎君,妾身有礼了。”
云雁回赶紧避开,还了一礼,“姐姐客气。”
这妇人抿嘴一笑,显然对于云雁回的称呼十分开心,施施然走到门口,唤来两个小丫头,上了新茶。
云雁回坐到张山人旁边,刚上了椅子,就不自觉仰头和张山人对视一眼。他们都意识到了,这里的椅子略矮,桌子又有些高了,让本就身量不高的云雁回这会儿很是尴尬。
旁人都不敢笑,唯有张山人笑了两声,拿了个垫子来给云雁回放在身下,总算是好些了。
云雁回舒了口气,“这里难道从来不接待侏儒客人?”
张山人一愣,随即一本正经地点头,对那妇人道:“人爱,听到没有,我说你这里不周全吧,你还总自夸。”
妇人郁闷地点了点头,“先生说得是,赶明儿就得订几把高椅。”
茶果都上来了,张山人屏退弟子,为云雁回介绍。这个妇人便是这里的鸨母,以前是汴梁小有名气的歌伎,后来转职了,叫周人爱,如今手底下几个女儿也都极为出众,在业界喊得出名。
“今日里,其实是借花献佛,老弟你要请我吃酒,这位周娘子却是要请你吃酒。”
张山人说道,“我便做个中人,叫你们一处吃了。”
云雁回略有些吃惊,他自己这里还在琢磨几年后搭上这条线呢,怎么就有人想要请他吃酒了?
“我看小郎君如今更适合吃茶吧,”周人爱亲自给云雁回分了茶,“其实是这样的……我有几个女儿,自幼都是通习诗文,有二个更是研习过佛理,俱是才貌出众之辈,乃是姐姐我下半生的倚靠。”
说是女儿,其实就是手底下的妓。女,因自幼买回来母女相称,传授技艺。
周人爱一开口,云雁回心底就大致了解了,吃了一口茶,示意她继续说。
周人爱哀怨地道:“因跟我学了小唱,平日里也有瓦舍请去表演,前些日子大相国寺的僧人俗讲风靡汴梁,她们几个小姐妹去听了几场,回来竟浑浑噩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