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丰本来也想跟着去,阮永氏没同意,白天得在地里劳作,这觉就得睡踏实,短了觉,干活时就得受罪,她心疼丈夫不愿意他去。
&ldo;我去时,初秀醒了,跟我说了好一会话,让咱们别担心,说她在山里好着呢。&rdo;说起大闺女,阮永氏嘴角上扬却拿了帕子抹泪。
阮文丰搓了搓手,连连点头。&ldo;醒了就好啊,这坎算是挺过去了。&rdo;说罢,又重重的松了口气。
&ldo;老天开眼呢。&rdo;阮永氏抱着丈夫,喜极而泣。
☆、第4章
虽说是山洞,看的出被精心拾掇了番,洞口有篱笆门,洞内隔了道木门,木门陈旧略见腐朽,透着岁月斑驳感,用来挡风,山壁掏出个碗口大的凹,里头搁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堪堪只笼住了床头,床上的被褥尤为厚实,不知铺了几层,非常的温暖软和,阮初秀躺在里头觉的很舒服。
睡的多了,这会不困,就想这样懒懒的躺在被窝里,耳边能听见风声,此起彼伏的鸟叫声,还有偶尔的兽吼,鼻间萦绕着山林的气息,沁人心脾,有种莫名的惬意感。漫不经心的捋着原主的记忆,记忆并不复杂,小会的功夫就已经捋顺,同时也有些淡淡的倦意,打了个哈欠准备再睡会。
这时,灵敏的听见了篱笆门的动静,还有脚步声,有人往里面走来,阮初秀侧头,视线里出现个黑黑瘦瘦的小孩,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张嘴就喊了人。&ldo;二弟。&rdo;喔,是阮丰文的二儿子阮业成。&ldo;你怎么来了?&rdo;真正的阮初秀最是疼这个弟弟,宁愿自己饿着也要让弟弟吃饱,弟弟不愿意接受就将食物扔地上再踩两脚,那股子倔强劲,啧啧,没法形容。
阮业成没说话,走到了床头,弯着腰低垂着眼,仔细的打量着大姐,目光专注又认真。
阮初秀伸手抚了抚他的耳朵,本来想抚发顶,手短够不着。&ldo;我没事,再过几天就生活虎。&rdo;
&ldo;很疼罢?&rdo;阮业成干涩的问。
&ldo;不知道。&rdo;阮初秀实话实说,抿嘴露出个笑。&ldo;那会发着烧,什么都不晓得呢,醒来时觉的不怎么疼,也不难受。&rdo;
阮业成沉默着又没有声音,黑漆漆的眼眸,静静的望着大姐。
阮初秀叹气。&ldo;真的不疼。&rdo;小小年纪,目光就如雾霭沉沉,透着种说不出的哀伤,压在心头都有些喘不过气。&ldo;我经了这劫难,往后就福气满满,这是好事呢。&rdo;
&ldo;明天再来看大姐。&rdo;
阮初秀目送着他离开,心口沉甸甸的,这孩子心智过于成熟啊。
小一会的功夫,就见胡大夫拎着个食盒走了进来,边从食盒里端出药和青菜粥,边温温吞吞的说着话。&ldo;今天感觉怎么样?我进山时遇见了业成,小孩儿边走边抹着眼泪,见到我问了好,又飞快的跑开,模样怪可怜。&rdo;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初秀,看着平平静静,眼眶没有红,不像是哭过的,也好,其实呀,病人养病时,情绪乐观点比较好,哭哭啼啼哀哀愁愁的影响病情。
&ldo;你这病,最难的已经挨过去了,慢慢养着就成,没什么大碍,你心里是怎么想的?&rdo;胡大夫和气的问着。事情憋在心里就容易变成病,说出来了就通透了。&ldo;等病好了还回阮家去?&rdo;
阮初秀一口气喝完温热的药,苦的整张脸皱成一团,连忙拿起一个蜜枣子压压嘴,才含糊的回答道。&ldo;我不想回阮家。&rdo;住在山里也挺好。
&ldo;你一个姑娘家住在山里不安全。&rdo;胡大夫也觉的她不回阮家是好的,可住在山里却不妥当,他心里有个想法,就是不太好说,虽阮文丰夫妻说过结干亲这事,也仅仅只是口头,他这会就插手阮家事,要是被阮程氏知道,依她的性情,还不知道得说成什么样。
&ldo;无论如何都比在阮家好,至少我能吃饱。&rdo;阮初秀打定了主意,是不会回阮家。&ldo;反正,我奶奶当着全家人的面都说过,要麽将我扔山里,要麽她就在家门口撞死,我是被阮家丢弃的,我还回去干什么?&rdo;继续被压榨?想的美!她可不是原来的阮初秀,她一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灵魂,有的是法子养活自己,不说能让日子过的多好,怎么着也能吃饱穿暖。
这孩子心里头门儿清。胡大夫迟疑了下,到底是心善不落忍。&ldo;初秀既然你决定不回阮家,我有个事跟你说说,你听着,自个琢磨琢磨。&rdo;
&ldo;胡爷爷你说。&rdo;这是要给她支招儿?阮初秀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ldo;你住在山里,时常能听见兽吼,山洞里却是平平静静的,原因啊,山洞周边撒了不少大猫的粪便,是我托阿阳从深山里寻过来的。这阿阳啊,也住在山里头,住了好几年,一个人,年岁呢比你大些,今年二十有二,高高壮壮的身量,就是脸上有道大疤,从额头斜斜的划过鼻梁至左脸,还是我给他医治的,当时伤的深,现在这疤痕啊看着还挺骇人,他呢,是个练家子,靠着打猎为生,还会点木匠手艺,搭个屋堆砌个灶台什么的也都会。&rdo;
落了音,胡大夫温和的看了眼初秀,其余的话却是没有说出口。一个姑娘家,住在山里不是说山里的危险,而是自来于山外的人,这几天平平安安的,也是因着怕被传染天花,这病治好后,她还留在山里住,日子可就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