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很多他都已经知道了,比如沈毅是他的杀父杀母仇人,收他为徒也是另有盘算,但明媚说的却更为详尽。
明媚摇了摇头,直视着裴邈,放缓了声音:“他杀了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妹妹,你……难道就不想报仇吗?”
裴邈也看着她,神色已不似方才那般可怖:“这是又绕回我们进门后说的那个话题了?”
明媚为他斟了一杯酒:“如何?”
裴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不过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子,连这梨花楼都出不去,怎么助我?”
“裴公子并非不知道沈毅就是你的仇人,但这么多年一直隐忍蛰伏,甚至佯装堕落不羁,整日流连烟花之地,究其原因不过是沈毅多疑,且他所练的功法霸道无比,以你现在的功力根本无法将他一击致命……”
明媚也不恼,浅笑着答道:“我连梨花楼都出不去,但却能知道这么多秘辛,这……还不够吗?”
裴邈拿起酒瓶为自己斟了满杯,也不饮。
他笑了笑,姿态悠闲:“说吧,你想要什么?”
“一命换一命。”明媚缓缓说道。
裴邈抬起头,眼底略过一丝诧异。
“我帮你杀了你师父。”明媚坐下来,主动贴近裴邈的耳畔,“你助我杀了……”
裴邈听见她最后那两个字,脸上的表情一变,继而玩味地看着她:“凌小姐,你今日可真让裴某刮目相看啊。”
明媚妩媚一笑,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将杯中的酒液饮尽。
她将杯底倒下,注视着裴邈的眼睛,擦掉红唇边的一点湿润:“裴公子谬赞了。”
明媚将裴邈领到芸娘生前所住的碧玉阁后,便推门走了出来。
酒意上头,明媚的步子有些飘忽。
她拍了拍红扑扑的脸,慢慢地往楼上走去,想要去上面吹吹风,散散酒气。
梨花楼共有七层,算是云鼎城里比较高的楼阁了,明媚坐在栏杆上,望着头顶的璀璨夜空,觉得这大概就是诗里说的“手可摘星辰”了。
她看了会儿天,又看了会儿地,松懈下来的脑子像是一团浆糊,几乎连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了。
明媚垂着头,看到了脚上的名贵绣鞋,又看到了脚下的灯火人家,忽然觉得有些孤单。
她坐在那里,背影单薄,肩下的蝴蝶骨看起来脆弱易折,衣袂飘飘,似是要乘风归去。
突然,一股大力从后面勒住了她的细腰和肩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人毫不怜香惜玉地从栏杆上拖了下来,就像拖着一只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