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寓出来,夏夜的风夹带着滚滚暑气,脖颈却掠过几丝凉意,顺着脊梁寒进心底,他没有再穿回外套,掐灭了指间的烟,朝着苏晴那儿去了,也许,此时,他需要一个依靠。
苏晴浅眠,何况是他的脚步声,沉且稳,梦里已百转千回,落入耳畔,分外清明。
苏晴起身,喜出望外,忙不迭地迎将上去,一手接过他的西装外套,顺势要启开客厅的灯,动作再熟稔没有了,手伸出一半却叫他拦截下来,他没说话,甚至没看她,她懂,他不想开灯。
男子斜靠在沙发上,半闭着眼,厚实的两指轻捻着眉心,外头的天刚蒙蒙亮,淡薄的光线透过窗片儿,打在男子的侧脸,一半是光亮,一半是黯沉。
苏晴端了杯咖啡立在不远处,痴痴地望着,竟迷失在他的灼然光华中,移不开眼,挪不动脚。
苏晴递了杯咖啡给他,“黑咖啡,不加糖。”女子温柔地笑着,他的习惯,无须刻意,自然牢记于心,柔软的手附上男子的肩胛,很体贴地按压,力道拿捏得好,确有缓解疲劳的功效。
女子轻轻叹气,离他上一次来,足有三月了吧,她不过问,怕一开口,便换来他的决然,就算是一株悲哀的莵丝花,她也想依附他扭曲攀生。
男子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她压迫在身体与沙发之间,男子微微泛凉的手,带着急切的欲望,撕破了她薄如蝉翼的睡裙,匍匐在她胸前的男子,近乎残暴地凌虐着她的皮肤,只是,他从不吻她,男子略带薄茧的手探到女子私处,厚实的指插进她湿润的甬道,再挤入一指。
女子忘情吟哦,叫情欲驱使着,躬身迎向男子,纤长的十指插入男子的发,“灏南,快,别折磨我——灏——”
男子一举挺入,两手大力钳制住女子的肩,几近施暴地狂野律动,女子根本承受不住,只能攀附着他,像个溺水的弱者破碎呻吟。
激情过后,女子趴在男人的胸膛,提不起半丝力气,像只乖顺的小猫,慵懒而满足,他今天很不一样,不似以往的清冷,更像是在发泄某些压抑许久的情绪,无妨,虽然弄痛了她,比之那个高高在上的顾灏南,她更喜欢今夜带点人情味的他。
女子还沉迷在他的气息中,男子却豁然起身,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迅速穿戴好衣物,又回复成那个冷清的顾灏南,决然离开,丝毫不怜女子的声声娇唤
二十八,一路向北
清晨,男子把握着方向盘,目光向远方延伸,窗外的景物飞快后退,风在耳边呼呼地吹,暑气沉淀了一夜,晨风颇有些凉爽,吹得人的意识也愈发清明,他从未像此时此刻一样坚定自己的方向,一路向北。
原以为,放纵了欲望,至少可以弥补,心口处隐隐的空洞感,现实往往与想象格格不入,心上那个小小的洞,正以燎原之势,疯狂扩散,蔓延,随之而来是更深入更巨大的空虚,足以将他吞没。
他的人生又朝着颠覆,迈进了一大步,有些人,真的无可替代。
东方发白,辉煌了一夜的街灯,终于冷却,天色尚早,并未拉开一天繁闹的序幕,宽阔的双行大道,一路畅通无阻,记速表直接飙至160码,此时此刻,无暇他顾,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将她圈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中,牢牢锁住,然后,一路向北,将她纳入胸怀,决定要包容她,无论是人,抑或是心,等她爱他。
晨曦的第一缕光线,挤入窗帘的罅隙,不屈不挠,延着木质的地板,攀爬上绵软的床,终于,散落在一片淡渺如远山的眉黛之间,女孩儿的睫毛颤了颤,随即,掀起眼睑,眨巴了几下惺忪的睡眼,意识苏醒,该起床了,今天有早课,是那个恐怖的声乐课,其实,教授是堪称C大教授界之花,明艳动人的MISS刘,江湖传闻,许许多多的纯情少年,便是冲着她才报考了C大音乐系,岂料她,一失足成千古恨,殊不知,越是美丽的女人,狠起心来越是不留余地,上学期就毫不客气的挂掉了三分之一,创下了C大挂科史之最,哀鸿遍野,痛定思痛,从此,声乐课成为音乐系学子爱恨交加,每上必无缺席之科目。
顾小北起身,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伸了个结实的懒腰,懒懒地挽起帘子,推开阁窗,清新的空气拥堵而来,扑打到面儿上,还带些晨露的润泽,不错的开始,顾小北有预感,今天会是美好的一天。
生活是最不解风情的调皮鬼,总喜欢跟人唱反调,你缓吧他追着你走,你急吧他老拖着你。
顾灏南一下车便直奔公寓了,到了门口,才发现钥匙落车上了,下一秒的反应是扣门,一阵儿比一阵儿还重还急的扣门。
顾小北也顾不上收拾了,这“夺命连环扣”实在招架不住,“来了,来了——”拖鞋还跑丢了一只,她有些恼了,她倒要看看,是哪条冤魂,一大早的就跟她这儿纠缠不清了。
一开门,先是傻住,然后愣了半天儿,最后,脸红得跟猴子屁股有一拼。
他像是穿行了大半个沙漠的旅人,而顾小北,是他一直追寻的绿洲,如今,她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那样真实的存在感,还是这样一幅生动的画面。
略微蓬松的卷发,稍嫌凌乱地散落在肩胛,波及到锁骨以下,遮住了睡衣上那只慵懒猫眯的头,女孩儿的大眼还迷蒙着雾气,明明望着他,倒更似穿透他望向一个不可知的世界,秀挺的鼻不卑不亢地嵌在小脸儿中央,有几分高傲的倔强,微启三分樱桃秀口,嘴里还含着一柄淡淡粉晕的牙刷,牙膏的泡沫已经蔓延至刷柄的末梢,将落未落,要滴不滴,挣扎了许久,终于,直直地下坠,打在女孩儿光裸着的一只脚背上,啪啪作响,足间蓦地冰冰凉,女孩儿猝不及防,不由地一激灵,小跳了几跳,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敢看前上方那双蓄含隐隐笑意的眼睛,索性埋下头,两颊直发烫,下意识地,赤着的一只脚附上另一只凉拖鞋,稍微局促地来回轻蹭。
女孩儿不说话,男子颇为玩味地欣赏着眼前这幅光景,倒不急于一时,索性抱了双手,意兴阑珊地打量着女孩儿。
再丢脸她也认了,总不能这样僵持着吧,心一横,顾小北干干脆脆地拔掉了嘴里的牙刷,口中还有泡沫,口齿含糊不清,“那个——小舅——早——”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