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门外,余长宁飞步下阶,立即便看见一个高瘦的影子正站在朦胧的灯影中,此刻见余长宁出来,那人立即迎上前来大笑道:“没想到你余驸马的大门竟是如此难进,若非我出示汗王之物,今夜非被你拒之门外不可。”
边说边走,来人已是走到了余长宁身前,抚胸一礼道:“耶律宁参见国师。”
陡然之间,余长宁一脸的惊喜顿时消失不见,他愣愣地看了耶律宁半响,呆呆道:“耶律将军,怎么是你?”
耶律宁见他一脸失望的模样,摸了摸鼻尖有些郁闷道:“怎么,国师见了我很失望不成?”
“擦!当然失望,我开始还以为来者乃是甄云。”人说希望越大失望就越深,现在余长宁正是这般心情。
耶律宁笑道:“汗王现在正率控弦十万征讨铁勒可汗猡迦钊,怎会有空闲前来长安?况且汗王亲自到来必定会引起轰动,国师提前就会知道。”
余长宁刚才也是被突然的惊喜冲昏了头脑,闻言默默点头,随即笑问道:“耶律兄既然亲来,必定也是受了汗王的旨意,不知你何故前来的长安?”
耶律宁轻叹一声道:“这次我是奉命前来与你们大唐商议休兵通关之事,突厥与大唐断交了多年,现在境内已经囤积了一大批牛马兽皮,而国内生铁、陶器、布帛等物资亦是大为缺乏,所以汗王想与天可汗商量开通互市,以便利于两国之民。”
余长宁慨然道:“耶律兄放心,现在虽然我已经不再担任鸿胪寺卿,但在陛下面前还是有说话的权力,若你们在谈判中遇到任何问题,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耶律宁笑道:“那就多谢国师了。”
余长宁拍着他肩头笑道:“你我兄弟多年,何须如此客气,对了,你是多久抵达的?”
“今天清晨刚至,碰巧又要参加今夜的皇宫盛宴,所以现在才有机会拜见国师。”
“呀?今天国宴你也在?”
“对,而且还有幸目睹了国师与房玉珠姑娘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实在了得。”
见耶律宁一副感叹之色,余长宁不由大是尴尬,小声道:“这事你知道了便可,回到突厥后千万不能向汗王提及此事,可知?”
耶律宁哈哈大笑道:“我知道那些话该说,哪些话是说不得的,国师大可放心。”
笑罢,他突然正色道:“对了,这次使团来唐,汗王还有一些礼物准备送给长乐公主殿下与国师的家人,我不敢有所耽搁,加之今日乃是你们唐人团圆节日,所以深夜到访前来送上礼物,请国师代为引荐,让我能够表达汗王对公主殿下和国师家人的敬意。”
眼见甄云这样有心思,余长宁立即笑着同意,耶律宁大手一招,几辆停在街边的货物马车立即磷磷隆隆地驶了过来,仆役们又是搬,又是抬,各色的礼盒物品竟有百余种之多。
余长宁带着耶律宁进入正厅拜见长乐公主以及余家之人,当知道这位英武不凡的突厥将军乃是甄云的心腹大将,今晚是专程代表甄云前来拜见的时候,长乐公主和罗凝都对素未蒙面的甄云起了几分好感,要知道甄云对待大唐天子都没有这么客气过。
甄云送给长乐公主的是一块镶金玉璧,一领白色貂裘,玉璧圆润通透一见便知是难得的珍品,而貂裘无半根杂毛,油光水滑,洁白得宛如一尘不染的白雪。
女人似乎天生就对皮货有一种执着的爱好,长乐见貂裘如斯漂亮,立即有些爱不释手,对着耶律宁笑道:“请将军转告汗王,本宫非常喜欢这些礼物,汗王实在有心了。”
耶律宁如释重负地抚胸道:“公主若能喜欢,敝国汗王一定非常高兴。”
说罢,他又捧起了一个长乎乎的盒子,对着罗凝说道:“昔日国师身在突厥之时,常说家中姨娘最为幸苦,不仅含辛茹苦地将自己拉扯长大,更是为了余家操劳尽心受过不少委屈,汗王一直铭记于心,此番特地令我前来将这株千年人参送给余夫人,人参滋补最宜养身去疾,望夫人能够珍重身体。”
罗凝含笑接过木匣打开一看,这株人参根部肥大,形若纺锤,尾部分叉,全貌颇似人的头、手、足和四肢,仿佛一个躺在木匣中的婴孩,千年之龄更是世所罕见,的确非常的珍贵。
罗凝生性淡薄,对于钱物并不十分看重,但看到那素未蒙面的儿媳这般孝敬自己,一时间心里面也忍不住大是欢悦,轻叹道:“罗凝浅薄之身,实在有劳汗王挂念,若是有机会请汗王前来长安,罗凝再与汗王执手畅谈。”耶律宁立即正色点头,表示会将罗凝这一席话带给甄云知晓。其后,耶律宁又送上了甄云给余长致、余长远、余长静的礼物,更赏赐余府、公主府所有仆役侍婢家丁军士人各十金,当真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