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晨傲然笑道:“瞎了眼的田舍奴,你可知本大爷乃是何人?京兆尹张大象是本大爷之父,母仪天下的贵妃娘娘乃本大爷的姑妈,别人怕他余长宁,本大爷可是不怕。”
萧锐年逾三十,此际被这么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指着鼻头骂,登时脸色变得铁青无比,恨恨怒道:“即便是张大象亲来,见到本官也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得罪,尔真是好大的狗胆。”
张少晨这才意识到这个男子必定非富即贵,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你,你是何人?”
萧锐冷哼一声道:“我是何人你不必多问,这位小倩姑娘乃是前来陪我们喝酒的,被你们这般蛮横无理地扣留在这里,现在我们把人打走!”
“对!”房遗爱亦是大步上前,戟指张少晨愤愤然,“大爷我们原本是来平康坊寻快乐的,你若不识抬举让我们不快乐,那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张少晨脸上神色兀自变换个不停,终究是年少好事血气方刚,虽然知道在此招惹余长宁必定会有大麻烦,但还是夷然无惧色地昂昂道:“大爷我就是不放人,你们奈我何!”
柴令武早就已经按耐不住心头的愤怒,闻言大喝一声跨步上前,双手一扬便将桌案掀翻,一片青楼妓女的尖叫声中,汤汁四溅,菜肴横飞,杯盘破碎,地上一片狼藉。
与张少晨同路的那三个年轻男子惊疑不定地瞪了柴令武一眼,立即勃然变色冲上前来便要将他按倒在地痛打。
余长宁尽管知道这里不是适合打架斗殴的地方,然而岂能让柴令武吃亏,高声骂得一句也是冲上前去加入了战局,一时之间几人顿时在屋内打成了一团。
“哎哟,公子,各位公子,你们不能在这里打架啊!”
老鸨子眼见屋内一片混乱,不由欲哭无泪,想要劝阻却见他们厮打得如此激烈,急得她小脚直捣腾,在屋内团团乱转。
半响之后老鸨子才豁然省悟,连声道:“快快快,找些人来将他们分开。”
不消片刻,青楼蓄养的仆役打手一拥而入,将余长宁张少晨等人拉开,余长宁嘴角吃了一拳尚渗着点点鲜血,张少晨脸肿嘴裂,已经被揍成了猪头,嘴里却依旧兀自叫骂着。
余长宁抬起衣袖拭了拭嘴角的鲜血,环顾萧锐等人道:“诸位驸马,你们没事吧?”
萧锐几人纷纷摇头,盯着张少晨等人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张少晨这才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心头不由凉了半截,也萌生退意,色厉内荏地呵斥道:“你们有种等着,改天本大爷一定给你们好看!我们走!”说罢大手一挥,气昂昂地出去了。
张少晨一走,余长宁等人回到包厢内重新开饮,说起刚才痛打张少晨的事情,全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直是觉得爽快淋漓。
小倩坐在一旁用纤手拨动着琴弦,目光如丝地望着他们,心念几位公子神勇了得,俏脸上闪动着说不出的柔媚。
快到亥时,余长宁向诸位驸马告辞,独自一人朝着位于东市放生池畔的天渊诗社而去。
一汪醉人的半月压在头顶,夜风清幽幽地吹拂而过,微醺的余长宁脚步不禁有些飘飘然了,他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抬头四顾一圈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是到了东市,恍然一笑拍了拍额头,步履蹒跚地继续前行。
不多时走到了放生池畔,星光覆盖下的池水闪闪生光,抖动着让人心醉神迷的银色波纹,松林在夜风的吹拂下摇曳生姿,林声涛涛,不远处天渊诗社的小木楼在松林深处若隐若现。
顺着小道来到天渊诗社之前,房玉珠显然早就已经支开了守卫,余长宁毫不费力地径直而入,步上台阶轻轻地叩了叩木楼之门,嬉皮笑脸地高声道:“月上柳梢头,人约辰时后,巫山神女会情郎,本驸马应约而至,玉珠姑娘还不快快开门让我进来。”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房门陡然打开了,光晕也是一瞬间倾泻而出,晃得余长宁微微眯起了双目。
还未看清开门之人,余长宁只觉右手被一只柔滑的小手紧紧抓住,耳畔响起了房玉珠略带嗔怒的声音:“你这坏家伙这么大声难道就不怕别人知道么?快快进来。”说罢,不容分说地将余长宁拉了进去。
刚一入内,房玉珠便闻到了余长宁身上浓浓的酒味,一双好看的远山眉不由蹙了起来:“你怎么喝酒了?”余长宁带着醉态挥了挥手道:“无妨,因为惦记着和你约定之事,所以我并没有喝多少。”房玉珠摇头无奈地一笑,将他扶上了位于三楼的书坊,待到他靠在榻上之后这才柔声道:“你先在此歇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打点水来。”言罢,便要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