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翻下了马背,余长宁淡淡开口问道:“不知芷云将军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芷云环顾了余长宁身旁的杜禹英、谢千仇、焦森林三人一眼,抚胸一礼正色开口道:“余大人,芷云有一件要事与你商量,不知能否请你屏退左右容芷云单独禀告。”
余长宁淡淡一笑:“这里站着的都是本官的同僚,大家一道出生入死共度危艰,本官觉得不论与将军谈什么事情,他们都可以知道,无须隐瞒。”
此事牵涉到甄云与余长宁两人之间的私事,芷云本不想大肆张扬,然而汗王性命危在旦夕容不得多做等待,来不及向余长宁解释之下,她只得一脸焦急地说道:“余大人,汗王难产情况危机,稳婆说大人和孩子都可能保不住,她想要见你一面……”说完此话,芷云眼圈一红,泪珠忍不住又是滚落而下。
一席话落点,杜禹英等人全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傻傻地望着余长宁眼眸中闪烁着惊讶莫名的神色,显然已经惊呆了。
余长宁犹如冬雷击顶陡然呆愣,头皮也是一阵发麻,傻乎乎地问道:“你……你说什么?甄云她怎了?”
芷云拭了拭眼泪回答道:“昨日黄昏汗王出现了临产的症状,然而没想到却是一个脐带绕颈的碍产儿,汗王用尽所有力气直到现在也无法将他平安生出,现在性命已是岌岌可危。”
宛如晴空霹雳,余长宁只觉天旋地转心中一片空白,浑身顿时冷冰冰僵硬成了一片,连动弹一下的意识也没有了。
见他傻乎乎地愣怔原地,芷云焦急道:“余大人,那毕竟是你的结发妻子和亲生骨肉,你难道想要坐视不管不成?你快跟我走啊,否则去晚了说不定汗王就……”
余长宁犹如被马蜂蜇了一般猛然跳了起来,对着杜禹英慌张开口道:“杜副使,本官有要事要去突厥王帐一趟,这里的一切先交给你。”
杜禹英惊愕得张大了檀口却没有声音,半响才恍然醒悟点头,面色复杂地开口道:“人命关天,你快去吧……”
余长宁重重点头,对着柴秀云、焦森林、谢千仇三人抱了抱拳后,这才翻上马背跟随芷云风驰电骋般去了。
看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了山道之中,柴秀云回过神来呆呆地问道:“禹英,刚才我没听错吧?突厥汗王竟然怀了余大人的孩子,而且即将临盆?”
杜禹英喟然一声长叹:“我也很希望刚才听错了,但是……唉!身怀六甲依旧提兵征战,而且还大获全胜,这位突厥汗王真不愧是一个奇女子,即便是敌人,也值得我们钦佩。”
柴秀云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也跟着一声长长的喟叹。
策马狂奔出谷,余长宁在芷云的带领下飞一般地朝着山岗疾驰而去。
马背起伏的剧烈颠簸中,余长宁整人就如同懵了一般浑浑噩噩,莫大的恐惧笼罩着他,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久久回荡:她与孩子都快要不行了。
上得山岗来到王帐之前,余长宁翻下马背跌跌撞撞冲入了王帐之内,掀开通往内帐的帘子焦急地大步而入。
刚进入内帐,他便看见甄云正长发披散地躺在卧榻之上,美目紧闭,脸色惨白,轻轻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从张开的小口中响起,虚弱得仿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霎那间,余长宁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猛烈的抽痛,犹如千刀万剐一般痛彻心扉,几乎使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一般。
呆愣了一下,他猛然冲到了床榻之前,握住甄云冷冰冰的小手还未说话,两行热泪已是从眼眶中陡然涌出,在脸膛上无可遏制地奔涌着。
感觉到旁边有人,甄云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当看见来者是余长宁的时候,原本苍白一片的俏脸泛出了一丝微微激动的红晕,轻声道:“你……你终于来了……”
余长宁握着她的纤手拼命点头,哽咽开口道:“对,我来了,甄云,我就这样守在你的身边不会离开,再也不会离开你……”
甄云嘴角溢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怔怔地望着余长宁仿佛要将他的模样镌刻于心海,半响才轻叹一声道:“我快要不行了,可惜我们的孩子……他还没有见到灿烂的阳光就要夭折于此,我,我真是对不起他……”一言方罢,珍珠般的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