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自己不幸战死于此,公主一定会伤心难过吧?或许伤心难过之后,她也会渐渐地将自己为之遗忘,然后再挑选一个钟意的驸马焕发新春,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心念及此,余长宁心头隐隐作痛,沉吟半响,他正色开口道:“有国才能有家,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不管如何,余长宁誓于大家共存亡!”
坚定的声音回荡在两女的耳畔,杜禹英与柴秀云对视了一眼,嘴角皆是划出了一丝豁达的笑意。
柴秀云抱拳一礼道:“既然如此,那么本将就去阵前杀敌,请余大人及时发号施令指挥大战。”言罢飞快转身斗篷一扬,大步咚咚地去了。
沉沉的暮霭笼罩四野,高举火把的铁勒骑兵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
猡迦钊志在今夜就攻破车城圆阵,所以下令大军毫无退缩地拼命血战,漫天的火把犹如一片火海朝着唐军军阵无情压去,一时间箭矢肆掠,骑兵纵横,连绵不断的喊杀声、惨叫声汇成了如浪似潮的海浪,席卷绵延昭示着大战的惨烈。
甄云策马立于谷口静静地观看着铁勒骑兵勇猛的进攻,正在凝神端详当儿,突然感觉到腹部一阵剧烈的抽搐,瞬间,巨大的疼痛感如同潮水般一般流遍了全身,痛得她几乎快要跌下马背来。
守在一旁的芷云见汗王以手按腹,秀眉紧蹙,贝齿咬得“咯咯”直响,不禁惊声问道:“汗王,你这是怎么了?”
甄云抽了一口凉气开口道:“无妨,只是肚腹有些疼痛,忍一忍就没事了。”
芷云心知汗王此刻肯定不会离开,只得依言点了点头,原本集中在前方大战的心思这下全都放在了甄云的身上。
甄云咬牙久久忍耐,原本以前片刻就会消散的疼痛,今日竟如附骨之蛆一般紧紧地缠住了她,一阵一阵的抽痛袭来,甄云的额头已是泛出了涔涔的细汗,娇躯也是瑟瑟发抖着。
见她模样如此难受,芷云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关切问道:“汗王,现在铁勒大军并未取胜,我们还是先回王帐等着吧。”
甄云倔强地摇了摇头,艰难开口道:“不行,本王答应将士们等着他们胜利归来,岂能言而无信……”
“但是汗王如此难受,只怕是腹中胎儿出现了异样,说不定快要生了。”
芷云之言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甄云愣了半响,讶然问道:“常言道十月怀胎,本王的孩子已经有十个月了吗?”
芷云焦急点头道:“若从汗王与国师大婚之日算起,刚好十个月,汗王,你一定是快要生了,所以才如此难受。我们得立即回去让稳婆看看。”
因为牵涉到了视若珍宝的孩子,甄云终于不再固执己见,断然高声询问:“思其那统领何在?”
率领苍狼卫护卫在甄云旁边的思其那策马而出,抚胸禀告道:“属下在此。”
甄云又是痛得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平静清晰地吩咐道:“待会破阵之后,你率领苍狼卫务必生擒敌军主帅余长宁,若是出现了差错,本王唯你是问!可知?”
思其那慨然点头道:“汗王宽心,属下一定完成你交付的命令。”
甄云缓缓点头,这才在芷云的保护下去了。
回到王帐,芷云将甄云扶上床榻休息,急忙将稳婆请来察看汗王的情况。
这名稳婆四十岁上下,脸大腰粗看起来孔武有力,乃芷云精挑细选而来,具有相当丰富的接生经验,这段时间一直跟随突厥大军出征在外守在甄云身旁,为的就是害怕胎儿出现异样的情况。
一听汗王肚腹疼痛难耐,稳婆立即跟着芷云慌慌张张地跑进帐中,当瞧见甄云已是痛得脸色发青时,稳婆急忙开口询问道:“除了疼痛之外,汗王还觉得可有其他异样?”
甄云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点头粗长喘息道:“除了疼痛之外,本王还觉得下腹坠痛得厉害。”
稳婆一听反而放下了心来,长吁一口气道:“若是如此,只怕孩子快要出世了,请汗王解开长袍躺下让老奴好好诊断一番。”
甄云依言脱掉长袍,穿着亵衣亵裤躺在了卧榻之上,稳婆疾步上前解开她的衣物细细察看,惊喜开口道:“羊水已破且已见红,汗王,当真是孩子要出世了。”
甄云一听,一种无以言说的激动顿时充斥了心海,似乎连剧烈的疼痛都为之泯灭,她长嘘一口气正色道:“既然如此,请稳婆为本王接生,事成之后本王必定会有重赏。”
稳婆点了点头,对着芷云沉声道:“请将军准备热水、尖刀,老奴现在为汗王接生。”
芷云点点头,不消片刻便将所需的事务准备妥当,并吩咐几名侍女前来帮衬,王帐内顿时一片忙碌。
身在山谷内的余长宁却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快要降生的事情,面对铁勒骑兵凶悍惨烈的进攻,他整个心思全都悬在战场之上,手中令旗舞动得犹如龙飞凤舞,将军令及时传达下去。
眼见车城圆阵最外围的车阵渐渐地支离破碎,铁勒骑兵鱼贯而入开始杀入了阵中,杜禹英心知破阵在即,对着余长宁正色道:“余大人,我想我们应该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如今还有一计可用,虽然不能助我们逃出生天,但是却能够重创突厥大军。”
彷徨无计的余长宁听到此话顿觉乃是天籁之音,惊喜高声道:“擦,有计谋为何却不早点说?你难道想玩死我们不成?”
杜禹英苦笑道:“此计不到最后关头不能使用,只有待突厥大军攻破车阵才能用之。”
余长宁点点头急声道:“是何计策?请副使言明。”
杜禹英纤手一指林间那群拉车的黄牛,正色道:“禹英所思的计策就在黄牛身上。”
余长宁眉头一挑,惊讶问道:“危急关头,这黄牛能有什么作用?”杜禹英沉声道:“只有谋划得当,黄牛依旧能够有所妙用,不知余大人可否听说过战国田单所使用的火牛阵。”闻言,余长宁眉头一拧,脸上也是露出了一阵恍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