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李世民觉得自己只能出言安慰这些心怀不满的驸马,但是倘若开口训斥公主,一定会激起更大的矛盾,所以只能寻找一条折中的方式,从未化解这一场矛盾。
心念及此,李世民重重一拍长案,怒声开口道:“余长宁,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出言侮辱皇室?”
余长宁抱拳拱手道:“启禀陛下,众驸马与众公主之间的矛盾乃夫妻矛盾,微臣认为并不牵涉到皇室尊严,请你明鉴。”
李世民怒哼一声道:“混账,朕乃一国之君,家即是国,国即是家,所以家事也是国事,你那糊涂县令判案的故事虽然比喻得很不错,但在朕的眼里却不足为道,余长宁,别以为你在漠南取得一点功绩便开始目中无人,朕今天非要治你重罪不可。”
襄城公主闻言心头一喜,立即娇声进言道:“父皇说得不错,余驸马的确应该交由宗人府管教一番,免得他在这般目中无人无法无天。”
长乐公主心头一惊,急忙开口道:“启禀父皇,驸马他向来就是这般耿耿直言的秉性,这次为了救王驸马,所以言语间才有所冒犯,其实在心里他一直非常尊敬各位皇姐,请父皇明鉴。”
巴陵公主冷冷道:“长乐,你家驸马跋扈得都快骑到你头上来了,你居然还开口给他求情,真不知道你这公主是怎么当的?”
长乐公主毫不示弱地回答道:“长乐一直记得父皇说过夫妻之间要相互理解以和为贵,若是驸马有错,身为妻子的公主怎能独善其身?”
巴陵公主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却无从反驳。
王敬直扑倒在地磕头不止道:“陛下,千错万错都是王敬直一人引起的,也是我非要余驸马出手帮助,若是要治罪重罚,全部过错都由王敬直一人承担。”
萧锐一撩衣袍跪倒拱手道:“陛下,余驸马今日之言说出了我等帝婿之心身,萧锐得遇知己感激零涕,愿意与余驸马同罪。”
房遗爱亦是昂昂高声道:“遗爱同样如此,愿意与诸位驸马同罪。”
柴令武与余长宁像来不和,眼见所有驸马都在向李世民求情,自己站在这里仿若鹤立鸡群一般,只得开口道:“令武请陛下饶恕余驸马与王驸马,若要处罚,我们五位驸马一并承担。”
李世民拧着眉头冷声问道:“诸位驸马此言当真?”
“对!”以余长宁为首的五位帝婿亢声一句,脸上皆是没有一丝惧色。
“那好!”李世民一拍长案,“王敬直身为帝婿,醉打公主冒犯皇室,实乃罪不可赦的死罪,按照唐律理应处死,帝婿余长宁不仅包庇王敬直,而且还当堂出言不逊侮辱朕之公主,也是罪不可赦的死罪,萧锐、房遗爱、柴令武三人愿意同担罪责,所以也应该处以死刑!”
及至李世民话音落点,在场所有的公主驸马们都惊得呆住了。
原本以为李世民最多只是令人打一顿板子而已,没想到处罚竟是如此严厉,帝婿们纷纷为之色变,而公主们虽然气愤帝婿今日言语的无礼,但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怎能忍心看到帝婿们被父皇处死,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一时间求情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李世民心里暗暗一笑,故作叹息一声道:“既然诸位公主替驸马们求情,而各位驸马也纷纷表示悔改,那么朕就饶恕你们死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不责罚你们,实在说不过去。这样,朕就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余长宁一听不用死,立即振作精神道:“多谢陛下不杀之恩,不知要如何戴罪立功。”
李世民捋须淡淡道:“上月以来黄河泛滥,堤坝多处坍塌告急,今日朕令尚书左仆射房玄龄为治河大总管,总督黄河防务,目前房相那里正缺任事能手,既然尔等帝婿认为公主刁蛮,自己未能伸展抱负,那朕现在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跟随房相一并前往黄河修筑堤坝,若是能够成功抵御洪水,那么朕就饶恕你们冒犯皇室的罪过,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余长宁愣了愣,突然发觉自己竟上了李世民的当,只怕他早就已经想好了要派自己前去,现在不过是借题发挥,萧锐等四名帝婿也不过是临时捎带的而已。
王敬直等人却没有这般复杂的想法,听闻能够戴罪立功,不由纷纷喜出望外,立即拜倒叩谢帝恩。
李世民让诸位帝婿起身后,又是开口下令道:“余卿,虽然前往黄河修堤抗洪在即,但你必须等待迎接玄奘大师归来之后才能起行,可知?”
余长宁知道玄奘法师最多还有两三天便能抵达长安,立即点头道:“是,微臣遵命。”
出得皇宫,众公主纷纷领着自己的驸马走了,就连与南平公主闹矛盾的王敬直也是离去,看到长乐公主并没有等着自己,余长宁知道她还没有原谅自己的意思,不由大觉郁闷。
悻悻然地回到鸿胪寺,余长宁立即召集狄知逊商议迎接玄奘法师之事,根据探子回报,目前玄奘法师已行至岐州,离长安只有百余里的路程。
余长宁与狄知逊计议了一番,吩咐吏员们开始在长安城西门准备欢迎仪式相关事宜,并将情况报之太子李承乾,因为这次是由李承乾担任欢迎使,而余长宁则作为典礼大臣主持欢迎典礼。
玄奘法师归来的消息犹如飓风一般席卷了关中之地,整个关中全都为之沸腾了。这时的佛教,正是及其鼎盛的时期,拥有的忠诚教徒数以亿万计,玄奘作为中原佛教大师,舍身赴难前往西方天竺求取真经,一路千山万水跋涉数万里,过了十八年方才返回长安,如此惊煞世人的壮举,如何不令所有的世人们为之佩服振奋呢?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天上的云彩又薄又稀,余长宁等人早就已经在长安城西门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