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轻易猜中了心事,长乐公主倒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只得点头一叹。
“其实说来,罗凝何尝不是与公主你一样呢?虽然今晚长致他们只字未提长宁,但我知道他们都是怕引起我的伤感而已,长宁一人孤身在外,周边皆是他的敌人,其中的难过可想而知,作为他的姨娘,我恨不得立即生出一对翅膀飞到漠南去看看。”
长乐公主同感地点点头,继而又笑道:“姨娘放心,驸马他现在已得到了突厥汗王的信任,成为突厥汗国国师,听说这段时间正在高句丽替突厥汗王求取和亲,想必他很快便能完成父皇交办的任务。”
罗凝含笑点头,开口道:“到时候待到长宁平安归来,公主你便可以尽扫忧愁。”
长乐公主苦笑着轻轻颔首,心里却是暗暗一叹道:等到他归来之后商议和离,才是我忧愁的根源啊!
望着罗凝笑吟吟的俏脸,长乐公主心里不由涌出了一种冲动,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闪现在了脑海,玉面神色也是变幻个不停。
罗凝见她为之愣怔,脸色也较为古怪,不由疑惑问道:“公主,你怎么了?”
长乐公主长吁一口气,陡然正色道:“严姑,今夜本宫有一件心事想坦诚告诉你,说出来之后请你不要责怪。”
罗凝本就是前来开导她的,眼见公主竟愿意对着自己一吐心声,自然微笑点头道:“公主但说无妨。”
长乐公主喟然一声长叹,一字一句地正色道:“其实严姑,本宫与余长宁乃是假成亲。”
霎那间,罗凝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一双美目也是瞪得老大,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半响之后,她才结结巴巴地问道:“敢问公主,这,这假成亲是什么意思?”
长乐公主嘴角溢出了一丝苦笑,便将与余长宁成亲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没有丝毫的遗漏。
渐渐地,罗凝脸上的神色从最初的震惊变为了惊愕,又从惊愕变为了伤感,最后等到长乐公主说完,她已是一副淡然之色。
长乐公主贵为天之娇女,然而此刻却不敢去看罗凝的眼睛,垂下螓首低声道:“丽质不敢奢求严姑的原谅,是我的任性和刁蛮,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也给你们余家惹来无数的麻烦事,是我不对……”
罗凝沉重地一声叹息,目光炯炯地望着长乐公主道:“那……等到长宁回来,是否你们两人便要和离?”
长乐公主美目一黯,微不可觉地轻轻点头。
“既然公主与长宁毫无夫妻感情,为何当日却要舍身救我们余家?”罗凝此刻的眼神更是锐利了。
长乐公主幽幽一叹,泪水盈盈地开口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朝夕相对怎能不产生感情?在本宫的心里,早就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真正的驸马,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罗凝听得美目一亮:“如此说来,公主其实现在不愿与长宁和离呢?”
长乐公主咬着朱唇点点头,轻声道:“可是本宫不愿意又有什么用呢?毕竟夫妻之道乃两个人的事情……”
罗凝陡然正色道:“只要公主不愿意和离,那就好办,剩下的事情有我替你做主。”
长乐公主呆了呆,疑惑问道:“严姑此话何意?”
“婚姻乃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公主与长宁可是经过三书六礼而结成的夫妻,不管你们心里如何作想,都不存在假成亲一说,况且只要公主坚持不许,长宁根本无法和离。”
“啊,为何?”
罗凝微笑道:“《贞观律·户婚》有七出三不去的规定,公主可知是哪七出?”
长乐公主想也不想便回答道:“七出指的是无子、淫佚、不事姑舅、口舌、盗窃、妒忌、恶疾。有此七条,男子便可休妻。”
“三不去呢?”
“一是“有所娶无所归”,妻子若无娘家可归,丈夫不可与妻子和离;二是“与更三年丧”,妻子若替家翁姑服丧三年的,丈夫不可与妻子和离;三是“前贫贱后富贵”,丈夫娶妻时贫贱,但后来富贵的不能与妻子和离……”
说着说着,长乐公主美目陡然亮了。罗凝淡淡道:“我们余家本是商贾世家,乃是凭借公主才成为皇亲贵胄,长宁更是前贫贱后富贵,按照大唐律法,若非公主你主动提出,否者长宁单方面是不能与你和离的,况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们整个余家也不会同意他与你和离,因为在公主为余家踏入天牢的那一刻起,你与余家便已紧密相连,公主不负我们余家,余家自然也不会辜负公主。”长乐公主知道余长宁最听罗凝的话,听罗凝作出如此承诺,她不由大是宽慰,终于是愁容尽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