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莽皱了皱眉头,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刚刚来到门边,便听见房内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紧接着一个粗犷的嗓音高声道:“国师请坐,渊盖苏文等候多时了。”
话音落点,曳莽和古人大兄皆是露出了惊讶之色,都没想到高句丽大对卢渊盖苏文竟然在此。
正在他们无比惊讶中,房内又响起了余长宁的声音:“大对卢乃是我们突厥汗国的好朋友,你邀请余某人前来此酒,我想一定是有要事商议吧。”
“渊盖苏文”回答道:“不错,这次找你,是有一些结盟的细节需要磋商,希望国师坦诚相告。”
余长宁笑了一声道:“汗国与高句丽结盟涉及许多密事,此地乃烟花场所,怎能谈及这些关系甚大的秘密,要不还是去大人你的书房密谈,你看如何?”
“渊盖苏文”大笑道:“国师实在太过谨慎了,正因为此乃烟花场所,来这里的人都是找乐子的,谁会没事做干那些隔墙有耳的事情,咱们小声一点便是。”
余长宁道:“好,那就遵照大对卢的意思,对了,不知大对卢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不妨说出来共同探讨。”
“渊盖苏文”开口道:“上次真云可汗说,要我高句丽出兵策应帮助突厥进攻薛延陀,还说事成之后必有重谢,我想知道,你们口中的重谢是什么?土地还是金银?”
话音堪堪落点,正在外面偷听的曳莽脸色陡然大变,惊得一个激灵差点跳了起来。
躲在另一边的秦清见状,不由微微蹙眉,暗暗嘀咕道:“这傻弟弟与人商谈密事,竟没发现有人在外面偷听,算了,还是我出手帮助他吧。”
言罢,秦清美目中杀意一闪,便要出手相助。
然而秦清的纤手刚刚举起,却突然凝固了,美目中也是闪出了无比震惊之色。
在她丈余开外有一扇敞开的窗户,不远处的屋脊上,白衣飘飘的苏紫若正持剑而立冷冷地望着秦清,清冷得犹如月宫中的嫦娥仙子。
秦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瑶鼻一哼犹如鬼魅一般飞出窗外,站在离苏紫若三丈之地冷声道:“没想到剑斋传人竟在高句丽,莫非是长了狗鼻子跟着我与师妹来的?”
想起自己在并州时被这妖女偷偷下了春药,从而失身于余长宁,苏紫若粉面满是煞气,口气亦是冷得犹如霜雪:“你这妖女作恶多端,紫若恨不得将你处之而后快,不过今日我另有要事在身,不愿与你过多争执,快滚吧。”
眼见苏紫若竟没有出手的意思,秦清不由大觉惊讶,然而她转念一想,便找到了答案,不由笑吟吟地开口道:“苏妹妹守在这里,难道是为了余长宁?”
苏紫若眉头微颦,语气却是更冷了:“我的事不需要你多问,乘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早点滚开!”
秦清不知她对余长宁是善意还是恶意,闻言自然不肯离去,拍了拍小手笑道:“苏妹妹天生丽质,讲起话来怎如此不近人情?既然今夜你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我也不愿冒犯你,要不大家和睦共处,就站在这里欣赏月色如何?”
苏紫若看了看铅云压顶漆黑一片的天空,沉默半响点头冷声道:“同意!”
曳莽听见余长宁与渊盖苏文的密谈竟与薛延陀有关,顿时起了极大的好奇心,他略一思忖,手指一蘸唾沫轻轻地戳破了窗纸,凑上眼去便偷看了起来。
一旁的古人大兄也是如法炮制,学着他的模样朝着屋内偷看。
包间内灯火煌煌,余长宁正与一个魁梧大汉对案而坐,可惜那魁梧大汉背对着曳莽和古人大兄,却是看不见他的相貌,然而从身形与嗓音来看,必定是高句丽大对卢渊盖苏文无疑。
此刻,“渊盖苏文”又是开口道:“那日与汗王商谈后,我已多次向王上提及过与贵国结盟之事,然而你们的许诺不清不楚,所以王上一直很犹豫,这次我将国师请来,自然是希望你能够坦陈相告。”
余长宁正色开口道:“国师的顾及外臣自然一清二楚,你我结盟,不仅可以对付强盛的大唐,而且还可以稳控辽东图谋他国,正是一本万利的买卖,金银财货,土地城池都可以变为我们两国的囊中之物。”
“渊盖苏文”沉吟半响,问道:“国师此话何意?”
余长宁肃然沉声道:“薛延陀虽为汗国盟国,然而说到底却是汗国的大敌,要知道他们现在所拥有的漠北之地以前可是我们突厥的,眼下汗王虽然无奈依靠薛延陀,然而待到羽翼丰满之时,必定会出兵北伐,夺回被薛延陀侵占的土地。”
话音落点,门外偷听的曳莽不由咯噔了一下,暗呼侥幸道:“原来真云明里臣服于我国,背地里竟是打的如此算盘,还好我今日偷偷听见,否者还不知道会被他蒙骗多久,不行,我得立即将此事禀告父王,免得他不小心中了突厥人的诡计。”
余长宁说完之后突然笑道:“高句丽国小兵弱加之不善骑战,所以汗王并没有要求你们与我军一道攻掠漠北,贵国要做的只是出兵西进陈兵于薛延陀边境,使他们投鼠忌器便可。待到事成之后,我们可以借一支精锐骑兵给贵国,助你们讨伐新罗,不知大对卢意下如何?”
新罗位于高句丽以南,乃是大唐的藩国,高句丽一直对新罗十分垂涎,可惜摄于大唐兵威,所以不敢吞并。
今晚得到突厥借兵的承诺,“渊盖苏文”大笑开口道:“那好,我会将此事尽快禀告给王上知晓,我国一定会支持突厥汗国征讨薛延陀。”
余长宁笑着点了点头,微微欠身拱手致谢。
曳莽背心几乎快被冷汗侵透,他见两人已无商讨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对古人大兄偷偷使了一个眼色,这才鬼鬼祟祟的离去。
返回包间后,几名千娇百媚的女子一拥而上大发娇嗔,责怪两人竟是出去了这么长的时间。曳莽此刻已没有心情再寻欢作乐,他挥挥手示意这些女子退去之后,这才一脸郑重地对古人大兄开口道:“没想到今天竟撞破了如此阴谋,真是天佑我国,王子,我要急着回去书告父王,告辞了。”古人大兄一脸凝重地点点头,两人这才做贼一般出了房门,坐上各自的马车返回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