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宁点了点头,便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道来,末了正色道:“经过药王前辈的勘验,已可确定食物里是被人放了巴豆粉在里面,所以大臣们吃了才会通通闹肚子,陛下,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们宾满楼,而且……”
余长宁顿了顿,鼓起勇气继续道:“微臣怀疑凶手便是负责分发廊下食的那几名内侍,请陛下你下旨将他们关押起来审问。”
李世民一双眉头拧成了疙瘩,沉声问道:“即便是有巴豆粉,你何以确定下毒者乃皇宫内侍?难道不会是宾满楼之人所为?”
“断然不会,烹制廊下食饭菜我们余家都特别的重视,乃是由微臣的大哥余长致亲自主厨,而且一做好便贴上封印交由前来押送的殿中省骑士,然后再由殿中省骑士送至皇宫,而内侍们则负责扯开封条分发饭菜,所以如有人要下巴豆粉,也只有在这个环节才能得逞。”
“而且每日烹制的廊下食宾满楼都有剩余,微臣已经试过了那日所做的饭菜,吃了根本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显然是其他环节出现了差错,致使下毒者乘虚而入,害了各位大臣。”
李世民沉吟了半响,手指关节很有节奏地敲击着坐案,显然正在思索之中,半响之后他猛然下令道:“传令,让内侍总管前来见朕。”
不消片刻,白发苍苍的老总管利落地来了,躬身拜揭道:“老奴薛海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态度和蔼地虚手相扶道:“不用多礼,你起来说话。”
“诺。”老总管应了一声,已是站在了一边。
这老总管名为薛海,在李世民还是唐公二公子的时候便已跟着他,其后李渊起兵反隋建立大唐,李世民爵封秦王,而薛海也成为了秦王府的管家,也算风光一时。
到了后来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即皇帝位,而薛海也顺理成章成为了皇宫内侍总管,深得李世民的信任。
李世民肃然问道:“薛海,你可知每日负责廊下食的内侍是谁?”
薛海显然记忆力极好,一番沉吟便回答道:“乃是王喜、陈道、吴奇、贾不其四人。”
“前日廊下食出了问题,现在已查明乃是有人在其中放了巴豆粉,不知内侍总管作何感想?”
不难听出李世民话语中的责怪之意,薛海不由浑身一个激灵,急忙跪地叩头道:“陛下,老奴觉得此案须调查清楚,如真是那几个狗东西所为,老奴一定亲自打断他们的狗腿送刑部法办。”
李世民点头道:“好,那朕就下令将他四人看押起来严加审问,虽是如此,余驸马,你们余家目前也有洗脱不了的嫌疑,也要一并接收审查。”
余长宁暗暗松了一口气,拱手道:“多谢陛下明察秋毫。”
薛海走了之后,余长宁也欲告辞离开,李世民突然问道:“朕让你这几日在家中闭门思过,不知你可有什么心得体会?”
闻言,余长宁心头咯噔了一下,呐呐低声道:“微臣这几日在家废寝忘食,日以继夜地思考着当鸿胪寺少卿以来的种种过失,对自己的心灵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鞭挞审问,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李世民轻叹一声道:“思摩可汗之死说起来也不能完全怪你,若不是朕……唉,当时怎会料到会出现此等局面!”
余长宁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其实陛下,微臣倒觉得所有的一切乃是思摩可汗咎由自取的原因,若不是他昔日奸杀陈贵妃,哪会被人寻仇而亡。”
李世民淡淡笑道:“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等几日若有差事,朕便派你前去戴罪立功,若取得了不错的功绩,便可官复原职。”
一听李世民的意思,深感现在日子过得舒坦的余长宁顿时老大不情愿,但他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呐呐道:“微臣才能平庸,德望教浅,只怕会有负陛下所托啊。”
李世民哈哈笑道:“余驸马何必妄之菲薄?你在鸿胪寺虽然有很多过失,但论起功绩来也算不错,今天李百药还在朕耳畔唠叨,说是想让你尽快回去。”
余长宁有些郁闷道:“这李大人也真是,将衙门所有的公事都丢给我,每次一见我便说他马上就要告老还乡,一副未来属于你们年轻人的模样,自己却跑去风流快活去了,现在我好不容易休息了几天,便要来搅乱我的好梦……”
“嗯……休息了几天?”李世民闻言,眉梢顿时挑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余长宁一副揶揄之色。
余长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由露出了一个悔不当初的表情,当下也不解释,急忙拱手道:“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微臣就不打扰陛下休息,陛下晚安,陛下再见。”
听到他不伦不类的告退声,李世民顿生啼笑皆非之感,挥手笑道:“你下去吧。”
出了皇宫,余长宁犹如放下了心头的大石,连连感叹自己竟会无疑中遇到了药王,从而替自己解决了这么一个天大的难题,现在查明乃是巴豆粉所致,那么宾满楼的嫌疑自然会降低了不少。
看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分发廊下食的那四名内侍的身上,如长乐公主所说,区区内侍一定不会如此大胆,说不定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幕后黑手,那才是须得认真对付的人。
信步登车,余长宁回到了公主府,长乐公主正坐在房中抚琴。
一听今日的遭遇,长乐公主不禁笑道:“那孙思邈可是当世奇人,居然能被你无意中碰见,你的运气也是太好了吧。”
余长宁满是感概地一叹道:“我也没想到一个邋遢如乞丐的老者,竟是声名赫赫的药王,这一切真是让我犹如梦中。”
言罢,他又振奋开口道:“对了公主,你不是有气疾的毛病吗?要不明日我们去找药王看看?”见他如此关心自己的身体,长乐公主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轻叹摇手道:“即便是药王,也对本宫的病情没有办法,本宫只能靠师傅炼制的丹药才能长期无恙。”余长宁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道:“清姐姐不是说瑶瑶也在寻找药王么?现在药王好端端地来到长安,我得想个借口将他留下来,瑶瑶的脸伤也只有他能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