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宁却没有注意到公主脸颊已是血红,他专心致志地握住公主的手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书写,沉声讲解道:“看,燕体落笔首先要露出字体笔锋,少停顿而无折笔,细如纤丝,笔锋在外,收笔更要若轻若重……”
余长宁细细地讲解了片刻,却觉得长乐公主的纤手根本就没用力,反倒是任由自己带着她写下去,余长宁不由皱眉道:“公主,你有在听我讲解吗?”
“啊?嗯……自然有听。”长乐公主俏脸生霞,眉宇间隐隐有一份羞涩之情。
余长宁长吁出声,放开了她的纤手笑道:“燕体书写的要领我已教给公主,只要公主稍加练习,一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长乐公主拢了拢垂下的秀发,微微欠身致谢道:“多谢驸马不吝赐教。”
难得与长乐公主能够如此好声好气地说话,余长宁收敛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笑容,拱手作礼道:“若是公主没别的事,本驸马就告退了。”
“哦,嗯,好的,你去吧。”长乐公主有些慌张地挥了挥手,神情大是不自然。
见到余长宁离开之后,长乐公主这才松了一口气,摸着胸口不解道:“怎么刚才心跳竟是如此之快?莫非是昨夜染了风寒生病了?看来这次须得找个太医看看了。”
来到栖凤阁一楼,余长宁进入自己的房间又开始准备后日讲课所需要的东西,画到酣处,不由露出了贼贼的笑容,暗暗嘀咕道:大唐的才子才女们,这次就让本大爷来颠覆一下你们的世界观吧!
……
初冬的太阳爬上了长安的城楼,古老的城池沐浴在了混沌的霞光中。
东市放生池金波粼粼,壮美异常,绿幽幽的森森松柏倒影其中,景色大是怡人,天渊诗社三层木楼掩映在松柏林内,隐隐有喧嚣声传来。
木楼与两厢砖房围成的空地上,一排排的红色长案排列成课桌式摆放在高台之前,数百名才子才女正肃然端坐其中,全都神采奕奕地注视着高台上面,嗡嗡哄哄的交头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长案末排,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物正混迹其中,这两位年轻公子头戴纶巾,手拿折扇,一派风流倜傥的才子气质。
此刻,那名略显年长的英俊公子用折扇挡住自己的容貌,露出双目贼兮兮地望了一圈道:“婉平,快看看周围可有认得本宫的人,千万不要被人发现我们女扮男装来此。”
婉平轻笑摇头道:“公主你自小长在深宫,现在也是深居简出,即便是有些贵胄子弟见过公主你的凤眼,但如此着装识得的人也是不多,大可放心吧。”
长乐公主轻吁了一口气,合拢了遮挡着相貌的折扇,美目盯着红色木楼久久不语。
婉平又道:“既然驸马爷在此举行诗词授课,我们大可光明正大地来此,何必如此偷偷摸摸仿佛做贼一般?而且位置还被安排在最后。”
长乐公主用折扇敲了一下婉平的脑袋道:“若是让余长宁知道本宫前来听他讲课,那还不得被他笑死,所以我们必须偷偷前来。”
婉平委屈地嘟了一下小嘴,正欲开口,突然见到高台阶梯处出现了几个人影,不由惊喜道:“公……公子,快看,余驸马来了。”
长乐公主一双美目望了过去,果见余长宁在房玉珠以及余长静的陪同下登上了高台,来到了一张等腰高的桌子前站定。
今日余长宁头戴白玉高冠,身着淡蓝色白底锦衣,脸上挂在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举止更是轻佻,与才子才女们想像中彬彬有礼,风流倜傥的才华名士相差甚远。
而陪伴余长宁左右的,则是天渊诗社社长房玉珠与瑜林诗社社长余长静,一个是长安城乃至关内道的老牌诗社,一个是挟余长宁威名而异军突起的新兴诗社,而更难得可贵的是,两诗社的社长都是风发正茂的漂亮丽人,如何不令在场的才子们如痴如醉,露出了狼一般的表情。
长乐公主见余长宁与房玉珠站在一起珠联璧合,仿若郎才女貌,不由回想起了昔日余长宁为了房玉珠不惜得罪李泰的过去,一双好看的秀眉顿时微微蹙了起来。
便在此时,她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小声议论道:“这余公子与房社长男的英俊,女的漂亮,正是一对才子佳人,哎,你说是么?”
有人接口道:“余公子可是大唐帝婿,公主驸马,虽然看起来与房社长很是般配,但可惜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哼,公主又有什么了不起,我听人说长乐公主刁蛮跋扈,早在宫中之时便有恶名,可惜余公子如此英俊潇洒,竟成了她的驸马,真是可惜。”
……
长乐公主望着那个八婆的年轻女子,一双美目几乎要气得喷出火来,俏脸也是涨得艳红无比。
婉平小声道:“公主,这两人实在太过分了,竟敢在背后说您的不是,待会我去教训她们一顿。”
长乐公主正欲点头,突然想起了余长宁所说的女子四德,转念一想摇手冷声道:“不用,本宫身份高贵,岂能与这等市井长舌饿妇一般见识?不用理她们。”
婉平闻言大是错愕,只觉这段时间公主性格变得似乎不可琢磨起来,居然会放过说她坏话的刁民,实在是不可思议。高台上,房玉珠对着台下的才子才女们微微行了一个礼,微笑高声道:“各位诗友,小女子乃是天渊诗社社长房玉珠,今日很高兴邀请到了夺得今年全国诗词大会第一名的余长宁公子,来我们天渊诗社与各位诗友见面,余公子文采风流,诗词双绝,连弘文馆上官馆长都对其赞不绝口,如今,他将与各位诗友面对面地交流诗词歌赋,大家若有诗词上的疑惑,也可以请余公子代为解惑,现在讲授交流真是开始。”言罢,她又是轻轻一笑,对着余长静眼神示意,两女便将高台让给了余长宁,悄悄地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