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部落的火炮还有个好处,就是在打响的时候,即便没有打中目标,火炮发出的巨响也可以惊扰马匹,大队骑兵奔驰,只要是队中有马匹乱蹦乱跳,肯定会引起大的溃乱,一乱,就有机可乘。
按照草原上的开战的规矩,主帅的中枢位置是在一个巨大的牛车上,如果有必要的话,甚至可以把王帐放在牛车上,一同跟着移动。
陈永福、张坤和阿尔斯楞几个人都是站在这牛车上看向对面的科尔沁军阵,陈永福有些笨拙的用着一个千里镜,缓缓的转动方向,扫视科尔沁的大队人马。
周围乌压压的一片土默特部的骑兵环绕着大车,这千里镜尽管是个稀罕玩意,可满清那边却也有海贸的门路,谁也不知道对面的哈剌慎和科尔沁的联合骑兵会不会有类似的东西,所以陈永福一干汉将身上都是穿着蒙古贵人们的甲胄,看着好像是土默特部的万户和千户们在督战。
“倒是比土默特这边有章法的多,看着阵前除却骑兵列阵之外,还有待在木栅之后的弓箭手,估计是等着大队人马冲锋的用的。”
陈永福沉声的说道,张坤正把手中的千里镜递给边上的杨承祖,笑着回答说道:
“大人,弓箭手到还好说,麻烦应该是那十几门炮,尽管是笨家伙,可还是能打死人的,其他的,不足虑。”
白须飘飘的阿尔斯楞在大车上年纪最长,不过却最没有话语权,他能听得懂汉话,不过也知道这场面轮不到自己说话,所以一直是笑着倾听,陈永福沉吟了下,开口说道:
“对方那跑比咱们的大大不如,让欧曼先生调兵出来,先轰打一阵,咱们再进行下一步的战斗。”
这倒是完全的举动,边上的杨承祖稍一迟疑,还是闷声闷气的插言说道:
“咱们那些惊天动地的火炮一轰过去,怕是对面的鞑子大队早就是一哄而散,到时候知道咱们的厉害,要不然就是到处跑,要不然就是去把鞑子的援军喊来,总归是麻烦。”
杨承祖是流民出身,陈永福是官兵出身,双方都是彼此看不过眼,杨承祖尽管位置比较低,却也不怕,反正他不是向官兵投诚,而是向齐国公李孟投诚,将来彼此地位谁高谁低还不知道,所以说话也是不顾忌。
大同总兵陈永福作为一方总兵时间很久,说话向来是独自决断,可这流贼出身的杨承祖不过带着六百多骑兵,明面上的官衔还要比他的低,却在这边如此强硬的顶嘴,让人面子上下不来。
不过看着张坤似笑非笑的模样,陈永福也只能是忍下了这口气,涩声问道:
“杨参将有什么良策,尽管说就是了。”
杨承祖也没有用千里镜望对面的军阵,瞥了一眼站在边上的断事官阿尔斯楞,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
“对面的那炮既然是笨家伙,肯定不是咱们的利器,估计也就是打一炮半天装填不上的,只要他们打出这一炮来,骑兵马快,冲到跟前就是了。”
“怎么冲到跟前,杨参将,莫要忘了,对方在前列还有弓箭手排在那呢?”
陈永福同样是冷冷插言道,杨承祖咧嘴一笑,拿着手冲着下面挥了一下,笑着说道:
“这么多的炮灰可以用,难道还指望这些养马的去攻城拔寨,这时候正是用上的时候。”
话说到这里,众人都是恍然大悟,这法子当年蒙古人攻城,如今女真人攻城的时候都是常用,驱使当地的百姓作为前驱,消耗守军的兵器和精力,趁着对方疲惫的时候再行致命一击,所谓的签军是也。
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今日间倒过来了,一时间在大车上的几个人全然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彼此对视,只觉得这个方案颇为的有趣,嘿嘿的笑了起来。边上的土默特部断事官阿尔斯楞当然听懂了,而且心里很是不舒服,可那些骑兵炮灰怎么死和他无关,反正他和他家族的荣华富贵不要受到影响就行。
张坤点点头,用询问的口气对边上的大同总兵陈永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