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朝中大臣多是出自江南,这些年轻官员背后或多或少的站着大势力和大豪族,有些背后还站着几个。这种盘根错节的关系网,那里开罪的起,唯一的想法也就是和稀泥,大家过得去也就算了。
这些年轻官员的脑子也太容易发热了,参劾山东武将李孟跋扈嚣张,不听朝廷调遣,坐视友军被敌歼灭,还有弹劾李孟私设关卡,盘剥运河上良民商旅,贪墨卑鄙的,还有说李孟私设军旅官职,目无朝廷法制礼仪,心怀不轨的,也都是这些人,现实中李孟也都是这么做的。
以朝中老成些的官员来看,这山东总兵李孟迟迟不逞送捷报,临近了年关却送来几万首级,并且在城外造成那么大的声势,说是有功献捷倒未必,更像是变着法子来抽打朝廷的脸面。
可一场胜仗,让许多人都是忘记了一切,纷纷的转变立场,或许这些年轻的官员心中真有些报国的心思,觉得山东有这样的强军,大明中兴有望了,这些年的流贼肆虐,鞑虏威胁都要被一扫而空了。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你们良心未泯,所以才是个年轻官员,做到陈演这个位置的老臣,心中那里会讲什么良心,一切以自保为上,一切以朝廷的意思为上,皇帝的意思除却违背自己利益的,一定要尽可能的实现。
不过这山东兵马的大胜,还真是让人提气神爽,可以专心这朝堂政争,陈演莫名的也有了这个心思,不过这点东西马上就被他丢到了一旁,想想明天朝堂上的政争,还有的麻烦呢!
内阁就在皇宫之内的某处,天色已经是很晚,陈演也是懒得回去了,他莫名的想,会不会周延儒在通州的纵情狂欢,虚报捷报这等蠢的要命的做法,是一种彻底放弃的举动,不过这个想法,他没有持续下去。
“陈大人,万岁爷召对。”
一名小宦官的尖声通传打断了陈演的胡思乱想,陈演一个激灵,连忙站了起来,身边这些内阁同僚带着点羡慕的眼光让陈演感觉到,为难也就为难,能有这般的待遇,首辅的位置也值得了。
宫内备有小轿,一来是内阁多是老人,二来夜间行走宫内,外臣多有不便,这小轿也是个遮蔽。
崇祯皇帝所在的内书房也是点着灯,京师晚上彻夜难眠的人有很多,崇祯皇帝就是其中的一个,他目前的精神状态和白日间在朝堂上没什么区别,相对于平日的亢奋和激动,却显得非常萎靡。
首辅陈演一进这内书房就看见皇帝的状态,心中先是打了个突,眼前这位,好糊弄却不好伺候,太刻薄寡恩的皇帝总是很麻烦。
“爱卿,这里有几封京师勋贵的奏折,说的都是那山东李某是大明之福,中兴有望了,还有人请朕下旨,任命这李某为统领天下兵的将军,去平定内乱外患,这真真荒唐之极,难道看不出朕的为难吗?”
如果不是陈演和崇祯皇帝在朝堂上做出那样的表态,外面的人还真是以为崇祯皇帝会那么多,因为勤谨英明,力图中兴的大明皇帝,手下突然冒出这么一员无敌大将,皇帝肯定会欣喜万分,倚为柱国。
“陛下,臣这边得到消息,明日朝会,一些年轻的六部三司的官员也准备上书,奏请陛下封赏那李孟……今日城外的点验首级,那山东的确是没有造假……而且京师百姓甚至是大族豪门,多有鼓噪叫好的……臣以为,这么大规模的车队一路北上,沿途见过听过的人肯定不少,更别说这山东左近,而今这消息,恐怕天下人都是知道了。”
陈演这番话吞吞吐吐,不过却把该表达的意思都说明白了,但有些话实在是不好说出来,可又非讲不可。
这山东的手段看着笨拙却极为有实效,也不知道是歪打正着还是早就布局,眼下是京师上下,天下万民,都知道山东大胜了,而且还是有真凭实据,眼下这个朝廷是最好脸面的,若是处置不当,那可就是人心尽失,当然现在这人心已然是失却了好几省,可能少失一点,总归是好的。
“爱卿你的话朕明白,这李孟是把朕和朝廷架在火上烤了啊!”
崇祯皇帝倒也不是傻子,但此刻他比在朝堂上表现的更无力,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陈爱卿,那山东的李某居心叵测,养兵自重,现在有这么不把朝廷的脸面体统放在眼中,将来必有祸事啊!”
已经被赐座的陈演在椅子上向前挪了挪身子,坐在那里弯弯腰,皇帝这话说的本来就是大实话,刚要接话,却听到崇祯皇帝的语气一下子激动起来,看见年轻的皇帝脸色又是潮红,急促的在那里说道:
“他李孟从一卑贱之民一步步的走到今日的镇东将军,镇守一方,他受了朝廷的多少恩典,没有朝廷,没有朕的恩赐,他能有今天的身份地位吗,那山东兵马也是如此,都是朕的子民,没有朕,怎么会有他们今天,可这些人为什么这样的忘恩负义,把这忠君爱国的根本丢弃一旁,朕做的如此辛苦勤俭,可下面的臣子却都是这般悖逆,这……这……到底是朕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