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士林这才是赫然发现,原来上面文质彬彬的周同知,有这等铁血的一面,本来周扬到山东文臣首席的位置,很多士人都是不服,要说那袁文宏参赞机要,为胶州营主簿,大家反倒是议论少很多,毕竟这袁文宏乃是山东的名士,号称有大才的,可这周扬有什么,无非是个普普通通中举的举人,和这李大帅不过是个同乡,机会比大家好很多。
要是我距离近,我也能到他的位置,差不多山东文士都是这么想,可这戒严令一发,几千人头落地之后,山东的士人除了战栗恐惧之外,却也看出来周扬在关键时刻这种果决和杀伐。
经过这件事,对于周扬的评价非但没有降低,反倒是凭空的高了不少,众人暗地里都是赞誉,周扬在这个位置上果然是合适。
相对来说,负责商业、盐政、运输的宁乾贵宁师爷却觉得自己轻松很多,他发现自己很轻松,本以为大战将起,自己这边筹备粮草军资,要忙得底朝天,没想到,后方的支应各方面的补给,都是有条不紊,井井有条的进行。各方面都是自成体系,按照自己的规条在运转。
在高位的宁乾贵,只需要定期定点的去督促一下就可以了,各处的粮站仓库,兵站和中转的系统,都是储备完全,人员充足,随时可以按照要求来运转。
和孙传庭的感觉一样,宁乾贵也是惊叹于李孟创造的这个体系,这体系有很大的自动性,可以流畅的自己运转,并且创造和提供出种种的好处。
宁乾贵这段时间的经历反倒不是放在这提供军需战备这方面,而是在招远和栖霞一带的金矿开采,经过整饬的金矿开采,获得的利益是如此的惊人,真是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
胶州营负责经济的人,特别是宁乾贵这里,那是过惯了苦日子的,每年盐政的大把收入转手又是花了出去,想要留点盈余和准备金都是很难,结果宁乾贵在和胶州营体系中花钱的部门开会定预算的时候,总是横眉怒目,对每个人都没有什么好的脸色,但看到金矿的收成之后,他却有全身心放松下来的感觉。
钱总算是够花了,人能有这样的感触,可是十分的不容易……
不过,宁师爷随即就反应过来,一是请求加派武装盐丁,然后是加大提留积存的份额,谁知道这金矿能开采多久,趁这个机会,多给胶州营积存些家底才是正事。
这金矿的利益的确是让人昏头,胶州营威压山东,各处都是战战兢兢,只有这招远金矿一带,还有铤而走险的盗匪,就是想要在这金矿之中分一杯羹,这个下场当然也很凄惨,都是被驻守的武装盐丁斩杀殆尽。
但一拨接着一拨,根本杀之不绝,原因就是他们有招远附近的大户豪门作为倚靠和暗中支持,金子这个东西,的确是可以让人忘记一切。
这些登州招远的豪门大户,同样是被金色晃得瞎了眼镜,脑子也是被烧坏了,他们忘记了胶州营在山东,特别是在登州和莱州无孔不入的情报密探网。
夺金的盗匪,背后主使人很快就被查了出来,宁乾贵在山东的评价同样是个运气好到家的人物,只是个祖坟冒烟的帐房先生罢了。
可评论的人却忘了,这宁乾贵当年可是在盐政巡检做师爷的人物,抓私盐,对付私盐贩子的官府任务,手上那有没见过血的。武装盐丁报上来,宁乾贵直接是下达了满门以贩运私盐,勾结鞑虏的罪名抓起来处斩的命令,然后才报到上面去。
山东此时的情况,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来保证内部的稳定,宁师爷的这个举措,自然是不会被人说什么闲话。
结果是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宁师爷发现自己居然也有了铁血果决的名声,倒真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宁师爷本来以为这样节奏的日子会保持一段时间,谁想到在十一月的下旬接到了来自兖州的急信,而且这个急信走的是灵山商行的消息系统,上面说,大帅已经到达了兖州府,下令叫沿途的兵站和仓库做好补给的准备,如果有耽搁的立刻军法从事。
谁也没有想到已经快到南直隶扬州府的大帅和大军竟然回来的这般快法,久在胶州营之中,宁乾贵大概明白李孟的意思,就是说大军行动不停,但沿途的粮草和营地一切一切都要安排好,大军只需要不停的赶路赶路。
这样才有可能达到极限的急行军速度,宁乾贵乘坐不停换马的马车,用一天一夜的时间赶到了青州府城,在那里开始就地的布置安排。
倚靠着屯田田庄充足的人力,积攒了许久的巨量物资,终于是做到了大军赶路一天,预定到某处,某处一定有热乎乎的饭菜和扎好的营帐,也有专门的人照顾马匹和喂食,甚至在济南府和东昌府的交界处,还给更换了一批拉车的驮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