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山东各个州县的驻军军营周围都是实行戒严,武装盐丁也是每日到处巡逻查看,气氛却是渐渐的紧张起来,对外则是宣称,河南情势混乱,山东危急,所以做出这番姿态。
革左五营的兵马和胶州营淮杨军打的缩手缩脚,次次吃亏,但是和卢九德率领的南直隶官兵战斗,却还是有来有往的。
总兵黄得功开始的猛冲猛打的确有效果,但马上就被魏小北率领部队迎头拦住,吃了点小亏,侧翼的刘良佐本来想看黄得功的热闹,却被卢九德几次的催促,也只得是从侧翼出击,却被贺一龙和刘希尧拦住,打的灰头土脸。
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率领大军居中,稳步向前,他的正面则是改世王蔺养成的部队,双方对峙,谁也不敢先动手。
而革左五营实力最强的老回回马守应部则是压住后阵,这次革左五营的军头对实力最强的老回回在后面的事情都没什么意见,因为谁都知道,这马守应押后是警戒行动莫名其妙的淮杨军。
“大帅,巡抚衙门那边又是送来一封信。”
此刻已经是晚饭时候,只有这个时间,那些白日里送来的书信才能交到李孟的手上,自从那天给济南大营的诸将下令之后,李孟每天都是泡在各个营之中,观察督促士兵们的训练,或者是亲身参与其中。
到了晚上才回到城内的府邸和家人团聚,稍作休息,第二天又是如此,回到家也安生不得,晚饭前,这些下属还要拿一堆的文书来让他批阅。
看见袁文宏递过来的信,李孟一边接过来,一边笑着说道:
“这折腾什么,离着这么近,有什么事情当面过来说就是了。”
展开信笺,看着看着,李孟就皱起了眉头,冷声说道:
“欺负我是个粗人吗!说什么乞骸骨,这话是他上奏时候对陛下讲的,对我讲,岂不是要陷我于不忠,他是监军文臣,我是武将,他这么写,是要指责我跋扈不成,上下体统尊卑都不要了吗?”
话说完,直接是把信纸摔在桌子上,对袁文宏说道:
“明日给他送回去,说是文武殊途,这重臣磨勘铨叙,乃是天子操之,我这等武将哪里能说什么。想要告老还乡,自有京师的陛下和诸位大佬拿主意,来这里问我有什么用处。”
袁文宏脸上带着笑容,点头答应,心中却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山东巡抚颜继祖在山东虽然吃好喝好腰包也好,但陪着李孟做事,上下倒置不说,而且每天胆战心惊,生怕李孟这边事败,或者是自己那里触犯了李孟,那自己都是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从吏部都给事中的意气风发到出京经历的一件件事,如今的山东巡抚颜继祖可是心灰意冷,只想着太太平平过下半辈子,再也不愿意掺合到大明官场的任何事,更别说这山东李孟的事业中来了。
可他想请辞,李孟这边根本不答应,有这么个用熟了的巡抚在山东,总归是少了很多麻烦,要是这人一走,再派过来一个新的,还要威逼利诱,现在事情这么多,谁愿意多花费这些心思。
袁文宏心中想的明白,那边李孟的接下来的话果然不出他所料,李孟摔完信纸,喝了口茶,又是笑着说道:
“袁主簿,明日你去巡抚官署一次,好好劝劝巡抚大人,这山东太太平平,其他处兵荒马乱,在这里呆着多好,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袁文宏连忙躬身答应,心中却是暗笑,李孟这话说的当然不是山东太平,而是你颜继祖要是不在任上,那可就不太平了。
这山东巡抚颜继祖也真是可怜啊,乞骸骨,那是臣子向皇帝说要退休的意愿才用到的词,可现在都已经用在给李孟这种武将的信上,可见把自己的姿态放到了多么低,已经是有些慌不择词了。
但只要李孟不答应,颜继祖就不敢上表请辞,尽管按照名份和实际上的人事手续,一地的巡抚要辞官,是要经过皇帝核准的,而且也只有皇帝能够决定。但这颜继祖却丝毫不理会朝廷,只是不断的请求李孟答应。
这件事在外人眼中看着可笑可怜,胶州营系统的文官之中,人人都是幸灾乐祸的看热闹。
不过李孟有些事并没有和袁文宏讲,按照孙传庭的分析,在现如今的天下局势,兵部尚书是个下面生着火的炉子,无论是谁坐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管他是哪个党的,管他之前名声多显赫,管他笼络了多少御史言官,都不会坐太长时间,而且必定会灰头土脸的下台,甚至性命不保。
这位置谁上谁被下面火烤,但这个位置却也是枢机诸臣中最重要显贵的之一,权力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