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探马有一个跑回来了,昨天咱们在颖水方向的那些,全被官兵和那些大户的庄丁给干掉了,今天这个是刚刚乘马跑回来,胳膊上被射了一箭。”
听到这个话,左金王刘希尧反倒是镇定下来,一把推开身边的亲兵,自己动手把胸甲的绳索系牢,大踏步的朝着外面走去。
正阳镇到颍上,急行军的话需要两天半的时间,因为都要白日行军夜间休息,差不多要走三天以上。
但陈六在李孟的命令下达之后,先是让骑兵和盐商们在地方上的庄园乡勇配合,把革左五营派出的探马尽可能的杀死,形成短暂的战场遮蔽。
而淮杨军则是第一天断断续续的走了九个时辰,这样的长途长时间的行军,也就是在胶州营的训练体系下,才能有足够的纪律和体能保证做到这一点,每个士兵都有合脚的布鞋,每次扎营,都有人去烧热水给每一个官兵烫脚,军官们还要挨个检查,看看脚上有没有打出水泡。每个士兵只是携带三日的干粮和单兵的武器,其余的辎重和物资全部的通过水路运输。
这次行军,淮杨军的参将陈六是自己牵着马走在前面,各级军官也都是如此。按照配属他们也是可以骑马的,但这种强行军的情况,军官们则是要走在最前面,领着众人前进,士兵们看见军官们同样是徒步前进,心中没有怨言,对于这个团队的归属感就会更强,劲头也是更足。
正阳镇的官兵缩了好久,寿州那边更是但求无过的架势,革左五营在各处的哨探和探马,已经有了一种惰性和盲目,特别是地方上的士绅都是老老实实,和气无比,更让他们无所顾忌。
突然这么发动,革左五营的哨探和探马措手不及,方才还是笑脸相对的那些士绅豪族却猛地下了杀手,任谁也反应不过来。
外面的耳目被掐断,陈六这边又是兵贵神速,革左五营在颍上城中真是措手不及,打到门口这才是反应了过来。
陈六这边行军比正常要来的提前了一天,到达颍上城前一天晚上,就是在扬州某盐商的大庄园中休息,养足了精神,这般的隐蔽,如果革左五营的哨探只是在庄园外围,恐怕根本看不见还有这样的大军在庄园内,除非是看到河上的船只。
陈六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这颍上城下,却已经完全养足了精神,没有一点长途跋涉的疲惫感,孙子有云,“五十里而争利。必蹶上将军。”这个箴言对于训练有素,结构精良的军队来说,其实已经被打破了。
陈六看着仓惶朝着城内跑去的流民士兵,两边嘴角一扯,笑得极为不屑,拿着马鞭挥舞着指点着,开口说道:
“这些窝囊废,居然也能在湖广南直隶这边晃荡这么多年,这南直隶的兵马各个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这些年多读了些书,也有了点学学韦睿指挥倜傥的风范了,可是来到这里以后,军官们都没功夫和自己的主将凑趣闲聊,所以陈六也就自己指指点点就完了,没有什么知情识趣的将官,上来奉承几句将军英明之类的话。
大家伙各自的号令兵马,齐步向前,大军调动有条不紊。颍上城到颖水的正面甚至是无法让一个营的长矛方阵和火铳兵完全的展开,这次淮杨军却已经早有布置。
左金王刘希尧和乱世王魏小北各自领着队伍从城门处出来,而革里眼贺一龙则是在城内四处布置城防,这水网密布的地带,大军行动也只能是依托颖水这样的大河,要是从其他的几个门跑出去,桥梁狭窄,各部争抢着过河,怕是部队马上就要散掉了,互相砍杀了。
这两名革左五营的将领,看着对面的官兵,刘希尧拿着手中的大刀朝着地上猛砸了一下,嘴里骂了句脏话。
边上的亲兵护卫虽然奇怪,可都是口鼻观心,盯着前面的战场,凡是参加过正阳镇战斗的人,都是气愤之极。
看着河边的官兵用大的木盾连成一线,缓缓的向前推来,这分明是正阳镇那边左金王这一营用的手段。
如果离近了看,官兵最前面那些人举着的是竹排,简单的用十几根竹子并排截断,然后上下一钉的简单竹牌,粗陋之极。
这样的竹排或许能低档住弓箭,可革左五营的火器也是不少,这东西能挡住什么,看着好像是一排竹栅栏朝前移动,粗看显得颇有威势,可细看,却觉得可笑之极,画虎不成反类犬,这东西有什么用。
第一列这些拿着大竹排的士兵缓步向前,后面则是跟着列队向前的长矛兵,这么看过去,好像是长矛兵和那竹排的阵线距离也是很远,真是莫名其妙的布阵,不知道对面的军将是不是吃坏了脑子。
颍上城前面,能展开的地方也就是这么大,看着对面这么上来,革左五营的马队也不好展开,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用炮轰。
这个倒没有什么迟疑的,刘希尧和魏小北在各自的队中都是急忙的发号施令,调出火炮准备轰击。官军这么莫名其妙打的话,他们甚至过不了护城河,在凤阳府南边的这些城池,周围可都是又深又宽的护城河,而且引入了活水,很难被填埋。
河边距离城门五百步,而当竹排阵线推进到两百多步之后,听到河边当当的敲击铜锣,这估计是停止前进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