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岳家打完仗,就派人来了,说是要和咱们家结个娃娃亲,贾大山是家中长房长子,几个叔父一直是帮着他管家,这次各个都是扬眉吐气,对贾大山的态度也不是从前的那种辱没家门,祖宗蒙羞,而是光宗耀祖。
贾大山颇为自豪的把上午说的那些事情讲了,没想到他的一名叔父却当时拿着拐棍要抽他,好悬没有打到。
“你这混帐东西,脑袋被驴子踢了吗,他山东的李大帅,那会在乎你这点人马,听小六子说,在涡河那边光是流贼的脑袋就砍了将近十万,咱们家这点家底他李大帅看的上,就跟蚂蚁一样,说踩就踩死了。”
这一骂完,几个老头子都回过味来了,“大山,这是那李大帅要抬举你啊,咱家田地人口不缺,说的是个稳当的官身,有这棵大树靠着,要什么有什么啊!”“别小心眼了,赶快备一份重礼给那几个人送去,好好分说分说,看看能不能有个转圜余地”
本来是高高兴兴一顿酒,贾大山吃了一半,就气急败坏的跑了出来,越想越是后悔,对方把金光大道都摆在自己面前了,可自己还傻乎乎的不去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机会,立刻去自家拿了五十两黄金,偷偷摸摸的要求见陈六。
淮杨军参将陈六像是早知道对方要过来,笑着和贾大山见了面,稍作推辞,收了贾大山的五十两金子后,说是去给他活动活动。
当晚陈六就去了李孟的帅帐,不过陈六只是进帅帐报告了一声“大帅,那贾大山又来找了一次”,然后把那五十两黄金交给了李孟的亲兵,胶州营做到把总的位置,已经是在田庄和商行中有红利可拿,陈六这个位置的人,那会稀罕这五十两黄金。
既然答应了胶州营朝着里面派军官,胶州营没有一点的客气,直接是把这次大战中,有功以及表现出色的一批人塞了进去,千总以下,小队以上,七成的军将都是胶州营的军官,贾大山却没有了什么心防。
满心欢喜的接受对方的安排,只要这营头越大,那自己的官也是越做越高,要是自己有心自立,当时就不会投奔官府了。
贾大山甚至还主动的和李孟提出,今后归德府之事,自己不会擅专,而要和几位千总共同协商确定,这个李孟自然是由他。
附带说一下,塞在贾大山军中的,有一名神色坚定,几乎见不到什么笑容的年轻人成为了副把总。
即便是被安排在非山东军中,从一名普通士兵到副把总的升职幅度还是有些大,不过没人提出什么异议,这个年轻人他的兄长死于大战之中,他也在军阵之中杀敌不少,并且拒绝了优渥的退伍条件。
当时的庄丁兵王三,现在李孟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王宇”,已经成了归德军中的一名军官。
山东兵马和流贼大战,斩首两千,胜利虽然是不大,但在十月间还是被刊登在邸报上,发行天下。
松山之战后,朝廷太需要一场胜利来粉饰自己的脸面,来安定天下臣民的心思,在湖广围剿张献忠部的太监刘元斌,率领手下的兵马回到京师之后,立刻被擢升为提督京城外兵马的太监。
京营分城内城外,城内多为官家子,地痞无赖,根本没有一点的战斗力,也就是城外的京营还经常拉出去战斗,所以这提督城外京营兵马等于京师附近最大的军头,仅次于御马监掌印太监。
太监刘元斌本以为自己离开了山东,又率领兵马出京追剿,就不必受山东总兵李孟的闷气了,可阴差阳错,自己居然成了提督京师城外兵马的大太监,这位置极高,要不是曹化淳失势,根本轮不到他来做。
但在这个位置上,刘元斌没有高兴几天,马上就觉得睡觉都睡不安稳,因为京师兵马是警戒京师,守备天子居城。
让刘元斌入芒刺在背的,不是关外正在围攻锦州、松山的鞑虏兵马,而是在山东的总兵李孟。
这位年轻人行事,刘元斌在山东看,那是无法无天,横行霸道,根本不把朝廷的法度规矩放在眼中,巡抚、监军都是被圈养起来,兵马建制,很多都是自行其是,在山东的时候,监军太监刘元斌给自己准备了一壶毒酒,就是等到关键时候自尽用的。
可离开山东之后,不管是在湖广还是在京师,刘元斌赫然发现,居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个李孟,就算是偶尔谈起,不过是“哦,就是那靠运气和鞑子打了个胜仗的山东总兵”“哦,就是那个把秦淮双美抢回家的莽夫”“哦,就是那个盐贩子。”
根本没什么人知道山东兵马的强大,只是知道些边边角角的逸闻,本来还有人说“哦,那个阉党余孽……”但在刘元斌面前说这个,那就是指着和尚骂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