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端坐在那里,笑笑也不出声,吴知州又是继续的说道:
“颜大人总要过问一下,就把这公文交给了登莱道柳大人,可这柳大人说是自己身体衰弱,又把这个交给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说是知府衙门里面事务繁忙又把这事交给了在下,真是没有办法,还望大人体谅在下的难处。”
“无妨,说的都是公事,李某这边一心为朝廷尽忠,做的都是合乎国法的事情,绝不会做这等抢掠扣押友军粮饷的下作勾当,等下本官就让师爷写一份辩解说明的公文,麻烦吴知州呈送上去,也算是帮着本官辩白一二。”
胶州知州吴文颂听到李孟这么说,脸上的紧张都是消失不见,连声的说道:
“这样好,这样好。”
李孟也是哈哈的笑起来,屋中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和睦无比,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那些粮饷到底是谁截下来的,前段时间通过水路,运送来了大批下发的粮秣武备,而且所有人都惊讶的发现,这次居然发下了八成。
八成!?这数目要是传开去,知道的人都要笑掉大牙,谁也不会相信,按照规矩,层层克扣下来最多到手四成,平日能拿到三成五就不错了。
胶州营又是杂牌起家,本地势力虽大,可兵部户部却不待见,饷银能发已然看了那些太监的面子,还给你八成。这八成怎么拿到手的,仔细一分析就知道了,前段世间,在济南府的山东总兵丘磊气得跳脚,说是有人不顾朝廷王法,劫掠军饷,恳请严办,但运送军饷的官员却说明明是山东军兵接收,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山东自行办理吧。
具体如何,李孟是心知肚明的,汤二率领的马队把丘磊手下一个守备的兵马打的溃散,把这股军饷全部抢到了手中,然后运回了胶州。
这种事情别人做初一,李孟一定要把十五做回来,反正是大有油水的事情。
至于巡抚衙门那边过来申斥,无非几句话而已,当年山东总兵丘磊做这样的事情文字官司就没有结果,自己这边势力比那丘磊更大,难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成,反正是不怕。
果然,事到临头,上面层层推诿,到最后让吴知州来问讯,确定自己到底做还是没有做,山东各级衙门这么做无非也就是个应付罢了,走走形式给山东总兵丘磊看看,李孟也是明白,自然不承认自家做的。
双方又是客套两句,眼见着就要送客了,却听到外面有人嘶声的喊道:
“巡抚衙门急报,参将李孟收~~~”
在这种重重布防的地方,根本没有人敢这么大声的吆喝,不过马上就有亲兵沉声在门外禀报说道:
“将军,巡抚衙门快马加急送来急报,那使者说是军情紧急,必须要面见大人。”
李孟瞥了边上的吴知州一眼,心想外面的使者莫非是为了军饷之事,吴知州则是满脸的迷惘,自从胶州营成军之后,这样的急报还真是第一次有,李孟站起来,对着外面命令道:
“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浑身都是尘土的小校跌跌撞撞的跑进院子,看见李孟站在台阶上,听到李孟说“本官就是李孟”,立刻是屈膝跪在了院子里面,冲着李孟磕了个头,抬起头带着哭腔嘶声喊道:
“参将大人,东虏鞑子自塞外入北直隶,京师戒严,巡抚颜大人传令参将李大人,速速率兵入济南府,十万火急,令至后期望大军即行!”
十天前,十月初四,崇祯皇帝于武英殿召见兵部尚书、宣大总督卢象升,问战和方略,卢象升答曰:臣主战!
两日后,象升身着麻衣,脚穿草履,头裹白巾,誓师于京郊。
另,太监高起潜主和,为卢象升所部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