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大汉一时想不透这是怎么回事,呆若木鸡般愣在那里,两只牛眼睛睁得大大的,满面孔的迷悯与茫然。
寒山重拋掉手里蓄存的另一粒小小的,有如黄豆般大小的石块,撇撇嘴唇,语声显得出奇温和的道:
“祝晓光,你去吧,记着以后别再与寒山重为难。”
这是真的么?这会是出自那煞神口中的话?这会是浩穆一鼎所曾做过的事?但,这却是真的,每个字,每个音节都是真的,它们代表的意义也是真的,不是么,这些字音还那么确实的组合成一个意思,又这么确实的进入他的耳鼓,老天,得救了啊,虬髯大汉祝晓光“扑通”一声跪到地下,泪水淌满了一脸。
寒山重吁了口气,微微一笑道:
“起来,祝晓光,现在我年纪也大了几岁,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喜欢血腥与杀伐,不过,喂,主要的还是我是否会忽然记起一个人告诉过我的话。”
祝晓光跪在地下,哽咽着吟吟叩头:
“大当……家……大当家再生之德,在下便是来世生为犬马,只怕也永远报答不尽……大当家……在下一辈子都会存心中……”
寒山重让开一边,温和的道:
“起来吧,祝晓光,你的生命,原本属你自己,我是说,假如你不想去残夺别人生命的话。”
洒着泪,祝晓光爬起身来,朝着寒山重深深一揖,又向猛札深深一揖,洒着泪,他粗壮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嵯峨狰狞的怪石堆后,只留下尘埃上那柄银链短锤与那只小小的h首,还在朝阳光里眨着眼。
猛札呆呆的看着这一切演变,良久,他才一拍寒山重肩头,赞道:
“好家伙,寒兄,你真是大人物,能收能放,可毒可仁!”
寒山重哧哧一笑,道:
“小柔一直说得对,饶人命,到底比残人命更来得欣慰与快乐。”
猛札大嘴一咧,正想说什么,远远的,一个娇嫩却又渴切的呼喊已遥遥传来:
“山……重……山……重……”
像触了电一样,寒山重极快的转身望去,在那片起伏嶙峋的岩石之间,呢,那不是梦亿柔么?隔着还有数十丈,但是,只要一眼,只要一眼寒山重就能认出那个令他魂萦梦系的小娇娘来!
在梦忆柔的身后,紧随着司马长雄与无缘大师,再后面,就是跳跃如飞的双六飞豹了,双六飞豹中有两个人的肩头,好象还另外扛着两个人呢,呢,缚得结结实实的两个:
猛札龇牙一笑,道:
“寒兄,你的心上人来了。”
他摸模脸,有些羡慕的又道:
“多舍不得啊,就这一会功夫,你那位美娇娘已经急生生的了……”
寒山重眨眨眼,笑道:
“早结心幕,自是难以分舍,猛札,阁下还不是相同么?啊,是了,你方才挨了一鞭,伤得可重?”
猛札嘻嘻一笑,掀了掀他隐于衣衫内的护身甲,目光一转,急道:
“咦,马太与力鲁格肩上好象扛着两个人……”
寒山重知道猛札口中的马太与力鲁格定是他属下双六飞豹里两个人的名字,他目注着梦忆柔等人逐渐奔近,低低的道:
“一定是那两个诱引司马长雄等人的朋友被擒住了。”
猛札小小的三角眼一瞪,狠狠的道:
“杀!”
寒山重看了他一眼,猛札忙笑道:
“当然,留下那个女的,美丽的女娃。”
轻轻摇摇头,寒山重转过视线,呢,朝阳之下,梦忆柔的脸蛋洋溢着红艳艳的光辉,她的鬓发微微有些散乱,隐隐闪眨着汗珠反映着莹亮的芒星,周身散发着一股芬芳的,充满了活力的青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