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官家是不是指望不上了?”
林先生苦笑了一下,“想要少爷完好无损,官家是不可能了。”我也早知道会这样,就算是现代的侦查技术,能救出几个活的人质?
“那先生以为……”
林先生似在字斟句酌,“夫人的意思是卖了家也要把少爷救回来,姑娘以为如何?”
我没有说话,对君家来说我是外人,虽然名义上我是君闻书的房里人,但毕竟是个下人,论亲疏尊卑,君夫人当然是第一。这种事情不好出主意,林先生先把夫人的话说出来也是因为如此。
我勉强一笑,“司杏只是一个丫鬟,哪有我说话的份儿。先生是府上的西席,少爷对您也是极尊敬的,还是请先生说吧。”
林先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但在少爷心里,姑娘却不是一个丫鬟。少爷待姑娘,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姑娘心里总比老朽明白,眼下还介意这个?”
这话说到我心坎儿上了,我抠着手指看着窗外。
“姑娘很为难?”
我扭头,“不瞒先生说,是很为难。”
林先生点点头,“姑娘不妨说来看看,也许我们劝得了夫人。”
听他这么说,我猜出了他的想法,多少有了些底气。“先生,司杏受少爷恩德,想必您是知道的。现如今少爷蒙难,司杏虽不懂事,力量也有限,但也很担心。”林先生不动,凝神听我说,“司杏当然也想救少爷,但司杏觉得,这钱给了,少爷也未必回得来。”
“姑娘继续。”
“一万两金子,这不是小数目。若是为了钱,或者打算让少爷回来,岂会出这么个天价?司杏惶恐,但我以为这票儿的意思,看着倒像是想让君家既家破又人亡。”
林先生轻轻地点着头,并不说话。良久,他叹了口气,“老朽的看法和姑娘一样,我认为这钱给不得。只是老朽和姑娘一样,这话不好说。”
我们面对面坐着,各自沉默。君家眼下是君夫人在管,君闻书是她的儿子,我们这些人,也不好太多的说什么,可真要把这钱给了,君家就完了,那我就对不起君闻书——哪怕君家无人了,这钱也绝不送给绑匪!
林先生无意识地转着茶杯,继续说:“无论如何,眼前总得想个法子。即便少爷回不来,也得有回不来的打算。”
我擦了擦眼睛,“先生,我们再想想办法吧。少爷……真就这么着了?不说别的,夫人……太可怜了。”我呜咽起来。
林先生叹了口气,面色凄冷,“老朽明白夫人和姑娘心里的悲凄,和少爷也处了十几年,老朽心里能没有感情?少爷是老朽看着长大的,现如今他这样了,我这老汉也真是……眼下不是哭的时候,如果真想不出办法来,怕是夫人真要把家当送去了。你我都做不了主,无论如何,少爷都会……不安。”
我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又慌又乱又悲。
“夫人说,要我明天就帮着联系买家。”林先生补了一句。
哭是最容易的,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使劲儿咬着牙,硬生生地把泪憋回去。我打破了沉默,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若说要保君家,先生不会以为我是想少爷死吧?”忍不住了,我还是抹了抹眼睛。
林先生摇头,“做大事不拘小节,姑娘的心思我明白。实不相瞒,老朽也是这样想的。可眼下怎么说动夫人?”
我来回想着,既要君闻书又要君家的钱,你太狠了!你狠我也狠,你不是不给我君闻书么,好,我得不到他,也不让你好过!
“先生,钱不能给,一给就全完了——我一向是泼赖之人,没什么好主意。不过,到了最后实在无法,我倒是一个不怕鱼死网破的。”我咬着牙说。
林先生有些不解,“姑娘的意思是?”
我狠狠地擦泪,“他不是拿少爷的命要挟我们吗,反正也要不回来了,索性不要了!非但不要,也让它网破——发告示,以赎金变赏金,谁让少爷不好过,我也让他不好过!”
你拿人质要挟我,我不要人质了,给你做个烫手的山芋!你衔着块肉,我让你的同类扑上来咬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