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嗡了一下,产后身子不好?那个磨和乐,原来是听荷说,她有孕了?她才多大?听荷、引兰和我其实都是同年,生日有大小,我是春天生的,引兰是秋天生的,听荷是冬月生的,十五岁的听荷,当妈妈了?身子不好,要保不住了?
我晃了两下,二娘终究没死在我眼前,现在,要死在我眼前的,是听荷。
君闻书看着我,并不言语,只对来的小厮说,“有劳你,烦你跟了侍槐去厢房候着,去或不去,一会儿给你信儿。”
“少爷?”
“你想去?”
“少爷,那是听荷,是咱府里出去的听荷。”
“会是真的么?”
我也怀疑,杨骋风的诡计多,也许竟是假的?不过,他这么做,理由是什么?我再一想,“少爷,不会,别说我就是一个丫环,没什么可值得留的。即便真是留,我也不留。”君闻书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他上次说的非君家即杨家的东西?杨骋风真的是在耍花招吗?那上次为什么要送我回来?直接掳走不更便当?——再说,我从来不觉得我有什么好,值得杨骋风费这多神。
好半天,君闻书说,“听荷当时也算陷了你,你却不恨她?”
原来他都知道!我一摇头,“少爷,府里的事,我们就不必说了。听荷有听荷的难处,不要太苛求她。她也是个可怜人,真要死了……”我有点哽咽。
“那便去吧。”
我冒了雨钻了出去,只收拾了一两件衣服,便又钻了回来,君闻书还是那样坐着,没有变过姿势。
“少爷,我要走了。”我顿了顿,“不过,少爷,我能去得了,我便能回得来。”我豁出去了,杨家不抵君家,绝对呆不了。听荷这一面,我一定要见。
“你带个人。”他想了一下,“栽桐好么?”
栽桐虽小,却很机灵。小,有时反倒能麻痹人,我也愿带他。君闻书唤进了栽桐,嘱咐了几句,秋天泠泠的细雨中,我和栽桐,登上了车。
第四十章 听荷
扬州离临安并不特别远,栽桐遵了君闻书的吩咐,赶了君府的车子,与杨家小厮并行。杨家小厮名唤虎子,一个朴素而毫无风雅名字。虎子果然是官家人家出来的下人,对我和栽桐都很客气,就是嘴紧,问什么都不肯说。途中,栽桐曾悄悄的问我,要不要再跟着往前走。我犹豫了一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杨骋风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顶大不起,他留我在那儿,我还可以打发了栽桐——更何况,以我对杨骋风的了解,他不会留我,因为,留我没用。
第三日,我们到了临安。
南宋只是偏安的小朝廷,但其生活的精致却看不出将要亡国的气象。四处是楼堂馆所,咿咿呀呀的笙箫之声充斥于耳,打扮的春情柳意的人们,摇摇摆摆,川流不息。杨家门前是两个大石狮子,十分的招摇,看这门,可以想知,出杨骋风那样的人物,也并不稀奇,我心里倒先有八分的嗤意。切,了不起吗?
虎子先下去恭恭敬敬的和门房说了,并递上一块牌牌,门房往这边瞧了一下,便让我们从旁边的小门进去了。
杨府果然气派,我怀着赏古的眼光看着宋朝三品大员的房子。与君家进去即是迎脸的假山不同,杨府进去是一片开阔的庭院,中植合抱粗的巍延大树,几分威势,让这树便壮了出来。房间似乎比君府的大,常见的是通间——这从门窗的数量即可看出。人来人往,看打扮,有穿见客礼服的,有下人打扮的,行色匆匆,最多只是耳语,绝少出声。想想湖州的杨府,果然这里更像官员的府邸。是,那得意洋洋、凡人不入他目的杨骋风,就是该在这环境里长大。
虎子领着我们左转右走,尔后停在一个小门处,唤了声:“菊香”,一个十岁出头的小丫环探出了头。
“菊香,这是来看听荷姑娘的司杏姑娘,”小丫环极快的扫了我一眼,看出我着装朴素,立刻脸上露出了点不屑。一样啊一样,和那杨骋风一个样儿。虎子继续说:“秦总管说,人一来便带到后院内府找后院总管王四嬷嬷,由她安排。你带了去吧。”
小丫头扁了扁嘴,“一个丫环,干嘛要吩咐我?”
虎子尴尬的看了我一眼,“菊香,别多说话,这可是来看听荷姑娘的。”
小丫头不满的斜了他一眼,“听荷不也是丫环吗?生了个儿子,就成凤凰了?”
我和栽桐迅速对了一眼,看来听荷果真生了孩子,还是儿子,事情倒是真的了。
虎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