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杨骋风终于忍不住了,他住下脚,“闻书,失礼了,我这里有个小东西,不得不先把它抓出来。这个,你看,你看是不是回你的卧房?”君闻书赶紧说无妨无妨,将杨骋风引至卧房,我们都留在外面。片刻,杨骋风出了房门,手里捏着甲虫,笑道:“闻书园里生气茂盛,连这小虫子也泼辣的紧,哈哈。”一边说,一边却瞟向我。我低下头,做出一无所知的样子。君闻书客气了几句,两人便又一同去临松轩了,临走吩咐我,晚上不必等他,锄桑等回来了,我便可先去安歇。
月色初上,锄桑几个回来了,我们一同吃了晚饭,我便往住处走。由于有月光,也没提灯笼,一个人慢慢在月色中走着。绕过那茂密的树林,远远的,我便见一个人站在我屋前的空地处,不用细看,我便知,那是杨骋风。
第十八章 心系
空地前是一个花丛,我现在知道了,那是含笑。含笑的香气极其馥郁,宜隔远相闻。我甚爱其美人态,花开时真的仿佛美人的唇间启了一条缝,然后香气扑鼻。含笑旁边高大的花木是木莲,木莲和木兰、木笔同种,前世我只见过木兰、木笔,却不知木莲的形态比木兰更美,更耐看。我在离杨骋风十步的木莲树下停住,旁边就是袭人的含笑,木莲开的极盛,月光照不到我。
我见了一礼:“见过杨少爷。”我知道,杨骋风今夜前来,绝非善事。我心里烦他,却也无法。他是君家的二姑爷,真的闹将起来,我不占什么便宜,君家的事,能躲还是躲,更何况是沾着眠芍的。
他默默站着,不说话。我又行了个礼:“见过杨少爷,”他仍不说话,我有点烦了,站在我的屋前,却又不说话,不找我更好。于是我又行了个礼:“不打扰杨少爷在此欣赏月色,先行一步,请杨少爷自便。”你是君家的准姑爷,站哪里是你的权利,我管不着。我抬脚欲走,却听他说:“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戏弄本少爷。”
我仍然退回到那片阴暗处,这里虽是琅声苑,人迹稀少,但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纠扯。于是我笑道:“杨少爷言重了,您是君府的客人,又是君府未来的姑少爷,司杏一个君府的奴婢,怎么敢忘了做下人的规矩?”
“哼,你几次三番与本少爷作对,该当何罪?”
我懒得和他纠缠,便说:“奴婢已经说了,奴婢并无此意思,也不敢有这念头,若是奴婢有什么错处,请杨少爷见谅。”
“见谅?有何谅好见?我问你,秋天我娶了君家的老二,你也便会如此对我么?”
这个问题极难回答,我答应了是,便是承认他是我的主子,以后恐怕纠扯更多。若说不是,我又是得罪了他,他毕竟终要成为君家的姑爷的。我想了想,仍旧笑了,“杨少爷娶了二小姐,二小姐便是和杨少爷一家人,司杏一个君府的丫环,自是对君府每一个主子都尽下人之道。”
“哼哼,我看你倒是滑头的紧。君闻书给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对他?”他说着,已自慢慢踱了步过来。
“回杨少爷,奴婢不敢,只是尽下人之道罢了。”含笑确实太香了,我被熏的都有点迷迷糊糊。
他已经到了跟前,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拽了我的胳膊,我吓了一跳,一下子从迷糊中清醒了过来,我颤声道:“你,你干什么?”一边使劲抽胳膊,他的手却像钳子,纹丝不动。我火了:“杨少爷,你放手,你这是做什么,你放手!”我拿空着的那只手拼命拨他,“你放手啊,你快放手!”我蹬着地,使劲后仰着。突然,他松开了手,我收不住,一屁股跌到地上,疼的我“哎哟”了一声。这个乌龟王八蛋,我想骂他,又不敢,只好气恼的道:“你干什么?”坐在地上也好,离他远点儿,我索性不爬起来,装作揉胳膊,也不说话。
“不起来么?耍赖?”
“杨少爷请自便吧,我自会起来。”
他欺了一步上来,我住了手,收了胳膊,戒备的望着他:“你又想做什么?”
他并不答话,仍然只是盯着我,看的我身上发麻,反正死无对证,你总不能硬说是甲虫是我放的吧?
好半天,他却忽然笑了。“君闻书怪,弄了个丑丫头也怪。君闻书一个男儿,居然还需要个丫头来维护。丫头却又背地里算计人,这君家的人啊,哼哼。”言谈里,大有不屑之意。
“杨少爷说的真叫好笑,”我不示弱的回道:“堂堂三品大员的公子,又和我们二小姐行了聘,这大晚上的,在这个地方,恐让人非议。”
“非议?”他又往前跨了一步,我往后一挪,“你干什么?”
“哼,君闻书的好丫环,”他凑了过来,“你对你家那些木头主子怎么就那么好?今天本少爷明明看见你在那一堆丫环里跪着,送了你们大小姐,还在那儿偷偷的抹眼泪。啧啧,真叫一个感人——喂,到我娶那个君闻什么的时候,你也会哭么?”
呸!就你?你快把那眠芍给娶走吧,你娶回去,你们家就热闹了。我别过头不理他,听他继续在那里胡说:“不过,人家都在前面吃喝,抛头露脸,风风光光,就你,跟着一个穿绿衣服的小丫环走了,再连个影子都不见。你们君家的主子对你果然不错啊。”我心里一动,难道,我的行踪都让他发现了?他这么留心我做什么?
不容多想,我也笑道:“杨少爷这么留意观察君家,却是这么着急见你的心上人么?”一语既出,我便自知失言。君闻弦是未出阁的小姐,不能在人前抛头露面,往临松轩送君闻彩时,君闻弦和眠芍并没有去,这么大的规矩,我怎么给忘了?倒是我说错了。
杨骋风果然笑了,“不错,我是着急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