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凌钰!&rdo;他想叫出声,怎奈喉咙发不出一点声响,他甚至不知道凌钰如何避过守卫来到这里,又是怎样没有近身便点了他穴道。
&ldo;怕你连地狱都没有资格下!&rdo;
红筹微光,慢慢照亮凌钰的脸。她素衣加身,腰束白绫,惨白的脸比素裹寒冬更阴冷,白翊飞从未见过这么冷艳的双眸,只一眼便让他心中起了寒意,甚至恐惧。这张明艳动人的脸,如极寒之地的冰山,冷的透骨。
可怕是,她没有杀气,也没有表情,只是被她靠近便感觉到了绝望和悲恸,甚至冷血。
&ldo;我这一生杀过许多人。&rdo;凌钰忽然开口,她冰冷的语言像一把利刃,正靠近白翊飞。她从白翊飞腰际拔出他随身佩戴的短剑,又继续说道,&ldo;可为何没早点杀了你?&rdo;
她将短剑抵住他的胸膛,白翊飞眼中露出惊恐,怎奈他身体像石化了一般,无法动弹。
&ldo;我最大的错误,便是不该派叶冥与谌青杀你,否则小郡主不会死,叶冥不会断臂,谌青不会死,寻儿也不会&rdo;凌钰停顿下来,抬眸之际将匕首慢慢插入白翊飞的胸膛,他只觉得身体正被一个利器刺穿,痛得不能呼吸,全然忘记他在实施杀戮时,百姓也历经过这样的痛楚。
凌钰并没有将匕首直接刺入他的心脏,而是停下手,瞪着已疼出冷汗的白翊飞,惊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她握着刀柄,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撕扯,白翊飞觉得自己恍若一头任人宰割的野兽,胸膛被慢慢划开,想要嘶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ldo;怪我,没有早点杀你。&rdo;凌钰喃喃自语,像在忏悔,又像在指责自己。只是说话间拔出匕首,又刺向他身体另一处。
白翊飞疼得抽搐起来,他只觉得凌钰此刻就像烈狱中爬出来的魔鬼,把他的身体当成石头一般,在雕刻,在放血,要一点一点地剜去他的肉。
更恐怖的是,她所有的悲恸像是达到了极致,显得非常平静,可每句每字都那么恐怖。白翊飞血肉模糊的身体在她眼前仅仅只是一件东西而已。
白翊飞的血从身体内慢慢溢出,滴落在地上,他因失血过多已渐渐失去知觉,身体微微抽搐,已是奄奄一息。凌钰累了,扔掉手中匕首次才发现,白色孝服上沾满了鲜血。
&ldo;将军,弟兄们让你喝酒&rdo;一名侍卫忽然兴冲冲跑进来,话音未落,便感到一股力量将自己吸进,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扼住了脖颈。
&ldo;喝酒,庆祝屠城吗?&rdo;凌钰阴寒之气,笼罩着他,他惊得说不出一句话,凌钰连惊恐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便掐断了他的脖子。
既然他们那么雀跃,就去地下团圆吧!凌钰挥剑斩向白翊飞,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她拎在手中,走到门外。守卫这才发现不对劲之处,再看凌钰手中拎着的人头正是统帅白翊飞。
&ldo;你是什么人?&rdo;巡卫惊得大喝,所有守卫围攻上来。
凌钰不言,只是径自走到院中,昂首让雨浇筑在自己脸上,她握着白翊飞的人头,没有一丝快感。她知道杀白翊飞千万次,也换不回一城百姓的命,那些,都是她倾力想要守护的子民啊。每每想到此,她便郁气凝结,悲伤压抑着内心,顶着五脏六腑的血液,往喉间翻涌。
她未曾发觉血红浸染了她的嘴角,鬓角的发丝有些凌乱地贴在脸庞,分不清是热泪还是雨水,本是国色之姿,如今那双邪魅的丹凤眼眸只有一层朦胧的薄雾,看不清任何。
&ldo;她受伤了,拿下她!&rdo;一大队士兵持枪上前,凌钰身影却忽然不见,再回头她立在屋顶,弓箭手纷纷向她发动攻击。
她冷笑一声,身姿跃至上空,与雨夜融为一色。修罗一伤,天地悲凉;修罗一怒,风云变色。
凌钰转眼便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众士兵,望着被砍掉头颅的白翊飞不知所措。
第106章风云变色
长宁府白绫高挂,整个正邑都弥漫着沉重之气,落郡被屠之事已在羽国蔓延开来。整个羽国人心惶惶,可正邑百姓与将士未曾惊惧过,因为有长公主坐镇,他们不曾怕过外敌。
凌钰于羽国百姓来说,便是天。或许无人理解她为何那样深受百姓爱戴,深得修罗门人生死效忠,只是,她从不在意这些,也无畏流言如何对她。该杀便杀,手段亦不会软,死于她手中的人又岂止是一点点?
凌钰将白翊飞的人头放在衣冠冢园,自己跪在墓碑前,一言不发。屠城后,那里多出了许多没有名字的墓碑,她无法以死谢罪,只有跪在这里,尚能找到一丝救赎。自昏倒醒来后,凌钰便长跪在这片墓地,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于自己身上,不吃不喝,哪怕双膝跪到麻木,也未曾起身。
&ldo;公主。&rdo;无论何时,凌钰的身边总会有个身影,那便是蔺无命。
&ldo;骆、清两国的信函送出去了吗?&rdo;凌钰的声音,低沉沙哑,悲喜不明,怕是痛到极致失去了原本的清亮,说话声音已听不出任何情绪。
痛到极致无悲,悲到深处无言,这些年凌钰就是这般度过。
&ldo;回公主,骆国的兵马已经集中至边城,与赤甲军对峙,纳兰家主送来了最新守城武器,已搭建在正邑城墙。&rdo;蔺无命都是跪身说话,只要凌钰长跪不起,他便一直陪着她,守着她,与她一样,不吃不喝,不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