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平王一听,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拔腿就往外跑,向福应禅院冲去。
等他一走,老夫人睁开了眼睛,对着太医说道:“大恩不言谢,老身感激不尽。”
那太医摇了摇头,“老姐姐,你做甚要折磨儿女,王爷乃是纯孝之人。如此我当年欠你的情分,就此还清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许麽麽,你去送太医。”
说完,又闭上眼睛,接着躺了回去。
不一会儿,镇平王就灰溜溜的跑回来了,继续嚎啕大哭,“方丈云游四海去了,不在禅院之中,娘,你不能抛下儿子啊。”
他正哭着,其他两房的人也都过来了,一个个的拿着帕子抹着泪儿。
尤其是小萧氏,她是老夫人的侄女儿,更是哭得惊天动地的。
突然之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大声说道:“我知道一个人或许可以救母亲。”
“谁?”镇平王顿时也不哭了,一把勒住了她的手腕。
小萧氏脸一青,疼得呲牙咧嘴,“是东宫的那位清虚女冠,我听闻太子妃娘娘难产,就是她妙手回春,剖腹取子,才救了回来的。你们想,她把肚子裂开了的人都能救活,怎么可能救不了母亲?”
镇平王一听觉得甚是有理,不管行不行,死马当作活马医也是好的。
于是他二话不说,骑上马就朝着东宫奔去,就是抢也要将那清虚女冠抢来。
镇平王此人,你从他多年来让萧侧妃掌内宅,对养着两个兄弟都毫无怨言可以看出,他当真是一个孝顺儿子。
众人等了好一阵子,见老太太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心中越发的着急。尤其是其他两房的人,若是母亲死了,他们可就要被分出去了,没有背靠王府了,日后儿女说亲事都不好说。
终于,镇平王拖着清虚女冠回了府,“女冠快替我娘看看,她怎么还不醒过来?”
清虚女冠一探脉,心中了然。取了一颗红豆大小的丸药,放进了老夫人的嘴中。
然后站起身来,撩了撩拂尘。
“老太太气血冲顶,我这枚祖师爷留下来的清脑丹能救她一命。”
镇平王大喜,却又听得清虚女冠说道:“只不过这是治标不治本,这次救过来了,下次可就说不准了。老太太这病非病,乃是有人八字成煞,上克尊长,下克子孙。”
镇平王皱了皱眉头,没有接话,只是小心翼翼的盯着老夫人瞧,却见她不一会儿,眼皮子竟然动了动,悠悠的醒了过来。
“娘,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娘,你怎么会突然撅了过去?”
老夫人迷迷瞪瞪的喝了一口水,这才恍惚清醒过来,“我那哥哥给我送来几筐蟹,我馋嘴儿,便让绿桑给我蒸了几只。恍恍惚惚的,我瞅着她穿着绿甲儿,个头高高的,还以为我的子期和十八娘回来,心中甚是欢喜,不知道怎么的,就睡了过去。”
她说着,用帕子抹了抹泪,“你这个当父亲的当真心狠。可怜我的子期,小小年纪,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打什么吐蕃。那吐蕃人个个凶悍,也不知道子期现在怎么样了,我这个当祖母的,当真是夜不能寐啊!”
镇平王却是扭过头来,对着清虚女冠行了个大礼,“女冠妙手回春,李镇感恩不尽,还望女冠指点迷津,到底是谁,克我娘?”
清虚女冠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涉及宫中贵人,贫道只能对王爷和老夫人二人言明。何况出家人与人为善,不能随意透露他人命理。”
镇平王这下子对清虚女冠越发的信服,“长兄长嫂,弟弟弟妹,你们且先出去,这事儿交给我来处理,一会让母亲好起来的。”
那两房人脸色极其难看,也不知道这女冠说的是谁,万一是他们那一房的人呢,按王爷的意思,他们岂不是要被赶出去门去?
只是他们不过是在王府打秋风的,又有什么脸留下来听宫中辛秘?
等屋子中只剩下三人之时。清虚女冠这才又开了口:“王爷有所不知,那剖腹取出的孩儿,未见天地之气,便先见刀煞,均是不祥……此事涉及东宫那位,是以还望王爷不要多言。你的儿媳沈十八娘天生凶煞,甫一出生,就克死亲娘,祸及亲友,她乃是天生金命似尖刀,唯有水命能与之相融,吏部尚书府中,沈大人是水命,所以并无妨碍,但是那武姨娘,沈珂便……”
镇平王一愣,她说的竟然是沈十八娘?
他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就沈泽那人,谁能克得死他?沈泽克他也就算了,现在连他的女儿,都克他的家人了。他李镇上辈子到底欠了沈泽多大的情?
“而在您府中,还有一人比沈十八娘的命更凶。您也曾带兵打仗,定然知道有些地方若是杀孽过重,便会产生煞气。他生于大凶之地,又乃千人斩,再娶凶妻。我瞧着大人纯孝,若是想看到老夫人寿终正寝,将这夫妇二人分支出去的好。不然,府上定然白事不断。贫道言尽于此,听与不听,信与不信,都是王爷的事。”
这清虚女冠不知道的是,此言在镇平王心中激起了千层浪!
旁人只当李子期乃是他亲子,在长安城附近出生,却是不知道,他出生在晋阳,当日整个唐王府满门被屠,天下哪里有比这更凶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