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添妆之日,十八娘的知交好友们都要来给她添妆了。
十八娘今日穿了大红色的夹衫,春寒料峭,正是乍暖还寒之时。头插宝珠,腰悬美玉,耳坠明铛,皓腕之上,镯子响叮当,更妙的是,那绣鞋之上,立着两只银丝蝴蝶,上面缀着细细密密的宝石,走起路来,蝶翼扇动,流光溢彩。
正是那恒泰楼的珍品,整个长安城里仅此一双。
最先来的便是秦昭和沈琴,秦昭元宵节时查出了身孕,沈耀房中却未添新人,她如今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眉眼里头都带着笑。
“这是哥哥嫂嫂给你的添妆,母亲留下来的那套祖母绿头面,我就厚着脸皮得了。这套羊脂白玉的送予十八娘,这头面是古物,有些年头了,是我祖母送我的,她老人家已年过八旬,依旧眼不花,耳不聋的。不值什么银钱,是哥哥嫂嫂的心意。”
十八娘眼睛有些湿润,摇了摇头,“这可使不得,是你家传之物。”
秦昭却是不说二话,硬塞给她了。
沈琴在一旁看着,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我不如嫂嫂是掌家娘子,身家丰厚,只绣了一床百子千孙的床帐,给妹妹添妆。”
十八娘也笑着接过了。过年之后,徐家又来提亲了,沈泽还是没有应。沈琴眼瞅着憔悴了不少。
不一会儿,李娉婷等一众世家小娘们,统统都来了,将这寻梅院里挤得满满当当的,好在秦昭在长安城中人缘颇佳,统统将她们镇住了,不然十八娘简直被她们打趣得要羞愤欲死。
小娘们添妆,多是一些钗环耳坠,绣品趣玩,不图贵重,就讲究个雅致与心意。
众人正热闹着,就见宫里头来了一个婆子,笑面如花,果不其然是王九身边的麽麽。
“麽麽,九娘在宫中可好?”
那麽麽笑眯眯的,“托皇孙的福,好着呢。这不命老奴来给小娘添妆了。这是一尊白玉的送子娘娘,太子妃供奉数月,特意为小娘所请。”
“太子妃有心了。十八娘感念在心。”
那麽麽见妆已经添了,急忙告辞出了府,刚上了轿,却是红了眼睛。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自从太子殿下从温泉庄子上回来之后,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十分阴沉,动不动就生气,后宫也甚少去了。
原本王九还觉得心喜,她有孕在身,自然不愿太子处处留情。
却不想,不久之后,长安城中盛传李谦之夺位害死了贾大家,不仁不义,言官愤愤起身弹劾,顺带还奏了太子一本。
堂堂太子爷,不以国事为重,竟然邀了当地县令,与一众纨绔一道寻欢作乐。官员狎妓,是罪,那太子呢?是重罪。
这样一来,原本就地位不稳固的太子,更是有了一个大大的污点,任人攻伐。
王九劝太子隐忍,却被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东宫的那些女人们趁机耍手段,王九当夜便气得见了红,到现在都有些胎像不稳。
她本想劝王九让十八娘进宫,不说出出主意,就是解解闷也好啊,可王九就是不肯。她说十八娘正是欢喜之时,怎能给她泼冷水,让她烦忧呢。
这麽麽的心思,十八娘自是不知。
众女闹了一阵子,很快的就散去了,十八娘将要出嫁,事儿还多着呢。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十八娘才看到程处英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红着脸东张西望的。
而她的身旁正是站着徐窦,徐窦两只手紧紧地拽住她,拖也似的把她拖了进来。
“你害个啥臊啊!左右你那些糗事,十八娘都已经见过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徐窦一边拖着她,一边说道。
程处英闹了个大红脸,喃喃道:“那我当时也不知道,秦昭会成为我嫂嫂,十八娘会成我小姑子啊!你与我三哥青梅足马的,自然是无法体会到打了人还得意洋洋的彪悍样,被婆家人看在眼里的心情啊!”
十八娘噗呲一笑,走上前来,“程姐姐莫恼了,我杀人放火的凶悍样子,你都见过了呢。咱们哪里计较这些。”
程处英这才放下心来,“都说你们这些世家规矩多,我听我娘说了之后,在家担心得不得了。什么吃饭没事,走路铃铛不能响,说一句话绕上七八个弯的,吓都吓死我了。”
十八娘笑而不语。徐窦赶忙拿出自己准备的一对簪子,送给了十八娘。
程处英一看,也掏出一对玉镯,说道:“这是我娘准备的。我之前准备的那个,被我娘念了一通,我想了想,还是都给你吧。李子期那厮凶悍得很,杀人不眨眼的,若是他欺负你,你就拿这个捅他。”
她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匕首。
秦昭在一旁吓得不了得,这还没有出嫁呢,就想着谋杀亲夫了……转眼她又开始为沈庭感到忧心起来。
十八娘接过匕首一看,这匕首套在一个黑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