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声量有些大,引得许多贵夫人看过来。
十八娘歉意的笑了笑,只引了李夫人坐去了孔美娴身边。
今儿这府里的灯当真是新奇,除了往日里常见的八角琉璃灯,走马观花灯,甚至还有风铃灯。
这灯煞是神奇,如同一串小铃铛儿,在风中铃铃作响,每一个铃铛里头,都点着一盏倒挂的灯,小火苗儿腾腾的,啥是好看,引得众人全都前来围观。
还有那莲花灯,一张一合的,颇有意境。
众人正看得有趣,突然之间,听到一声尖叫,只见那孔美娴突然之间猛的用手一推,大声喊道:“姑妈快躲开,那灯上的蜡烛要落到你的头发上了。”
十八娘猛地回头一看,只见那风铃灯里头的一个蜡烛,不知道怎么松动了,竟然快速的往下掉了起来。
而坐在那灯下头的,正好是李谦之的母亲,李夫人。
十八娘快速的从袖袋里摸出一个铜钱,猛的一扔,那蜡烛被铜钱一打,稳当当的钉在了墙壁上。
她快速的走了过去,拉住李夫人的手,抱歉的说道:“真是得罪了,小女疏忽,险些酿成大错,多谢美娘出言示警了。”
她说着,又走到孔美娴身边,朝着她行了一个礼,压低声音说道:“我阿姐想与李谦之退婚,你若是想当正妻,自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孔美娴身子一僵,眼神复杂的看着十八娘。
十八娘突然捂住了嘴,大声惊呼起来,“孔家小娘不是痴傻了,只认得李家大郎一人了吗?怎地……李家这是何意?”
第一百一十九章 送脸来打(一更)
她这么一问,众人也都回过神来,用一种了然并着不屑的眼神看着李夫人。
李夫人从来都没有如此万众瞩目过,一时之间,竟然手应该放到哪里都忘记了,哪里还能言语半分。
十八娘冷面一板:“若不是今日一见,谁能想到这孔家小娘条理清晰,身手敏捷,比常人机灵百倍,就这样子,你们李家为何登门哭求,让我阿姐怜悯,让表小姐进门当平妻?”
李夫人瞠目结舌,没有想到十八娘竟然能如此镇定的说胡话。她虽然当时就是这样的想的,可是口里却说的是退婚啊!这平妻,明明就是你沈家自己提的!
“我祖母一心向佛,见不得小娘受苦,这才做主应了。没想到,你们李家竟然贪心不足蛇吞象,这是想要诓了孔家诓沈家呢!我倒要问问,李探花读的哪门子圣贤书?这事儿,今日你李家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你们这不是堂而皇之的骗婚么?”
她的话又快又急,像是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李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头嗡嗡作响,好似有那寺庙里的和尚拿着撞钟,砰砰的敲!
周围的人这才恍然大悟,就说这沈老太太乃是沈琴的嫡亲祖母,怎么可能干出那种坑孙女的事,原来是李家求的平妻啊!这人老了就是心软,跟面人似的!
正在这时,那孔美娴突然捂住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姑妈,你就别瞒着了吧。都怪我,心悦表哥,才一时之间想出了这么个错的主意,蒙骗了沈家姐姐。这事儿怪不得我姑妈,都怪我。”
十八娘看着孔美娴,这姑娘倒是个聪明角色,这个时候将错揽在自己身上,事后李夫人待她自然是感激不尽。幸亏琴娘想通了,不然的话,还不被她吞得渣子都不剩。
果不其然,那李夫人看着孔美娴,脸色缓和了不少,她绞了绞手指,突然开口说道:“这事儿是我李家不对,只不过两个孩子两情相悦,我们谦之之前在庄子上还对琴娘有救命之恩……”
两情相悦?救命之恩?
十八娘哼了一声,冷冷的看着李夫人的眼睛,直看到李夫人撇过头去。
“夫人这脏水可泼得够熟练的。这长安城中谁不知道,我阿姐喜静,一年出不了三次门,只关在屋子里作画绣花,敢问李夫人,我阿姐与你家公子,在何时何地两情相悦的?”
李夫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她总不能说,我儿子趁夜爬了你家小娘的墙头啊!也不能说,我儿子偷摸拐进了你家内宅里,捡了你阿姐的帕子。她不想鱼死网破,娶了沈琴算什么,娶了背后的沈泽才是真理啊!
这话一说出来,这李谦之,还不成为人人提防的色狼?还有何颜面继续为官?这沈十八娘,分明就是吃准了她要吃这个哑巴亏了!
“再说那救命之恩,敢问夫人,吐蕃大军来袭,贵府小郎与众多女眷一道,是躲在谁家的地窖里?又是受谁的庇护?这么说来,倒是我沈家对李探花有所恩惠才是,当然了,区区小恩,就不图你们回报了。”
“那吐蕃小兵提枪来刺,多亏了徐家小将阻挡,救了李探花一命。怎地,李探花没有向您如实禀告,去徐家表达谢意么?那可当真是太不应该了。”
你若顺水推舟,就着平妻之事把婚退了多好?偏偏要把脸送过来打,那十八娘当然却之不恭了。
一旁的徐窦两眼放光,插话道:“我哥哥有官职在身,这护人安危,上阵杀敌自是他应该做的,当不得一个谢字。说起来,阿窦在这里代哥哥,谢谢各位夫人的厚爱了。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谢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