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还是当年的那条路;树,也还是当年的那棵树;但人,却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Ω『文学迷WwW.』WenXUEMi.COM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
我强忍着内心的伤痛,在心底一遍遍呼唤着瓶儿和清照的名字。眼前的这棵树啊,为何会有这棵树,为何要有这棵树呢?树,树!树?我突然冲向那棵树下,用我那不知疼痛的双手疯狂地扒着树下的泥土。
渐渐地,泪水混合着汗水一次又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但我始终没有停。我不能停,任由泥土中的石块把我的双手磨得鲜血淋漓我也毫不在乎,因为这树下,这泥土中,有瓶儿和我的一个约定。
也不知刨了多久,树下已被我刨出了几人半人深的坑了,可我还是没有找到,我快要崩溃了,但我不愿放弃。
天色在慢慢变暗,手上的疼痛已变得麻木,我也明显感到头部传来一阵阵地眩晕,我想我可能是快支撑不下去了。我要死了吗?呵呵,我痴痴地笑了,死了也好,就让我长眠在这地方吧,至少我可以陪着瓶儿。虽然这一天对瓶儿来说可能是有点晚了。
我依旧机械地重复着刨土的动作,我想我会一直这么刨下去,直到我倒下。如果到死还刨不出来,那就当是在给自己挖一个坟墓吧。突然,我的手像是被什么硬物触碰了一下。
一阵惊喜迅传遍了我整个身体,人也一下子觉得精神起来。混身顿时充满了力量。于是我又狠命地刨了几下,一面铜镜被我刨了出来。
是它,就是它了,这镜子我认识,是我当年送给瓶儿的,哈哈,哈哈,我狂笑着,高举着铜镜围着大树疯了一般地奔跑。也不知道是多少圈,我累了,我实在是跑不动了,我跌坐在树下我挖出的坑里。但我还在笑,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动作才能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喜悦心情。
瘫坐在坑底,我一边痴笑着,一边仔细擦拭着那面铜镜,镜子已然没有了当年的模样,上面长满了铜绿,可在我眼里它却一直没有变。随着镜上的泥土被我用衣袖拭去,原本光净的镜面上却依稀显露出一些字迹来,但却有些模糊。
我又吐了些唾沫,反复地擦拭着,渐渐地,字迹变得清晰起来。我仔细地看着,读着读着,泪水再次溢出了眼眶。
这些话是瓶儿临终前写下的,前面大至是说瓶儿和清照对我的思念之情,瓶儿告诉我清照如何如何地出色,继承了我的文采。说她没有辜负我的希望,终于把清照抚养成人了。“知道,我知道的,瓶儿,这一切我早就知道了。”我哭着对着镜子说道。
再往后看,瓶儿说她死后便会埋在这树下,只是怕年岁太久,尸骨无法在地下保存那么长的时间,便在这铜镜上刻下了这些话,见镜如见人,让我也安心吧。未了还付了一词: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末了落款是:爱妻宋李氏绝笔看完后,我不禁大为惊异,我一直以为这千古绝唱的凄苦情诗《声声慢》是我的女儿清照所作,如今看来这词倒是瓶儿在她临终前所记下的她们母女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思念之苦啊。
“瓶儿!”我抱着铜镜放声大哭,记忆中往日与瓶儿的一幕幕像电影一般在脑海中回放着。耳边依稀回响起那时我教瓶儿唱的那歌: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你回去的路有些黑暗担心让你一个人走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不能分担你的忧愁如果这样说不出口就把遗憾放在心中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从此以後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是不是可以牵你的手呢从来没有这样要求怕你难过转身就走那就这样吧我会了解的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从此以後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假装我生命中没有你从此以後我在这里日夜等待你的消息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你无论你在天涯海角是不是你偶尔会想起我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天色彻底地暗了下来,我怀里抱着铜镜,唱着那支歌,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向城里,不知走了多远,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睁开眼时,现天已经亮了,我躺在一张小床上,身边是一对农民打扮的老夫妇。
“老头子,快看,他醒了。”老婆婆见我醒了,忙叫道。
“看着呢。”老大爷回答道。接着又对着我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问:“小伙子,你醒了啊?”
我醒了,我还活着,我用布满血丝的双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脑子里还有些昏沉沉地,但我可以肯定我没事了。不对,我记起来了,“铜镜?我的铜镜,谁拿了我的铜镜?还给我!我的铜镜!”我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四处翻找着我的铜镜。把老太太吓得赶紧躲到了一边。
“在这在这!”老大爷慌忙从一边的桌上拿来铜镜递到我手中,又匆匆躲开了。我这才安静下来。转而对着铜镜痴痴地笑了。
“老头子,”老太太小声地说道:“这人不会是真的脑子有问题吧?”
“你说呢?我早让你不用管了,你就是心软。这回倒好,弄个神精病回来,看你一会怎么给人家送出去。”
我想笑,原来是把我当精神病了?不用他们送,我自己会走的。
我跳下床,向两位老人走去,两位老人显然是被我的举动吓住了,生怕我会做出什么暴力的举动来。
也难怪,我现在还穿着一身古装,头胡子又都那么长,而且双手还全是血口子,(不过显然是老两口帮我清洗过,还上了点药)怎不叫人害怕,真不知道当时两位老人怎么敢救我回来的。
我不敢再往前走,就站在离二位老人还有几步远地方,从脖子上扯下我那块一直带着的玉佩,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又对着两位老人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说了声谢谢,才缓缓地朝门外走去。
我能感觉到,身后是两位老人疑惑的目光。
又走了好些时候,我才走到了市区,其实一路上也遇到不少车,但没有一辆恳带我一程,大多是匆忙避让,然后加离开。我也只好凭借着双腿一直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