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天然挣扎了一下,想要起床,却被解磊用力一推,倒在了床上,眼睁睁地看着他脱去了她的外套,替她卷起袖子和裤腿,开始用冷水擦她的四肢。
聂天然的眼里渐渐泛起水光,嗫嚅着说:“我……包里有药……下午要挂水,麻烦你送我去医院就好……”
解磊嘲讽地笑笑:“怎么,把我害了就想跑?”
“我没有!”聂天然下意识地反驳,“不是我……”
她的话绵软无力,到了最后几不可闻:这报告是她的,解磊和她之间的赌约没有其他人知道,不管这事她知不知情,结果就是她在背后捅了解磊一刀。
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她无比地憎恨自己:为什么要去相信那些风花雪月?为什么要去垂涎天上掉下的馅饼?为什么要去奢望这世上还会有人真心对待她?
“好了别哭了,”解磊粗暴地替她擦去了眼泪,“你知道错了,我就原谅你。”
“不用你原谅!”聂天然恨恨地说,“你早同意我辞职就没事了,这事全怨你!活该,害人害己!”
解磊气乐了:“你还有理了,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先不和你计较。”
门铃响了,家庭医生苏立峰来了,带了两个护士,扛了两个架子和一个箱子,进门就抱怨:“我说解磊你倒是说清楚点啊,什么病啊,我都快把诊所拆了。”
“她发烧晕过去了,”解磊侧身让开,“快给她看看。”
苏立峰差点没哀叹了起来:“发烧而已,你电话里像要寻死觅活地干什么!”
解磊有点尴尬,威胁说:“你再不看病我真把你诊所拆了。”
家庭医生对付点发热感冒自然是手到擒来,聂天然的扁桃体化脓,气管有炎症,体温持续高温,苏立峰再次替她打了退烧针,挂上了吊瓶,叮嘱她这两天卧床静养,以免高烧持续反复转化为肺炎。
聂天然昨天一晚没睡,早上又这样折腾,已经十分疲惫,吊着水就睡了过去,解磊坐在旁边,心不在焉地和苏立峰告别。
眼前的女人,脸色苍白中带着不一样的嫣红,双眸紧闭,双唇却无意识地微翕着,她安静地沉睡着,再也不会吐出那些又傲又气人的话语。
他好像被蛊惑了似的,缓缓俯□来,凑到她面前,任凭那香甜的气息轻抚在他脸上。
解磊有点困惑,如果说若干年前,他接近她以至于被她吸引,是因为年少的无知和轻狂,那么为什么经过了这么多年,他算得上阅尽千帆,对着她却反而执念更甚?
看到她傲然的模样,就忍不住心痒痒地想要去戳破;看到她巧笑嫣然的模样,就忍不住想让她的目光就锁定他一个人;看到她生气的模样,就忍不住想去撩拨;看着她伤心的模样……
解磊忽然觉得怒气上涌,这个蠢女人,他都提醒了她那么多次,那个纪青墨不安好心,她还傻兮兮地往前凑,现在好,伤心了吧?
一想到这个,他就又烦躁了起来,摸摸口袋掏出盒烟来,刚想点上,看看聂天然,只好又塞回了兜里,他自虐地回想着那次在春风楼里的对峙,揣测着聂天然对纪青墨放入了多少感情,揣测着两个人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想着想着,无数只小虫子钻进了他的心脏,啃噬着撕咬着,让他恨不得把聂天然从床上拖起来,好好地质问一番……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天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房间里暖烘烘的,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室内光线昏暗,有种不知今夕几何的感觉。
她躺了好一会儿,才半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头痛欲裂的感觉好了很多,身上也有了点力气。
肚子叽咕叫了两声,她有点饿了,刚想下床,门被推开了,解磊走了进来,端进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粥和几碟小菜。
聂天然有些尴尬,小声说:“不用了,我回去自己吃。”
“过河拆桥?”解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聂天然咬了咬嘴唇,接过了托盘:“谢谢。”
解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看起来十分随意,眼睛却一直盯着聂天然的表情。
粥有点烫,聂天然小心地吹了两下,又放在嘴边舔了舔,这才尝了一口。
解磊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句赞扬,不由得咳嗽了一声,不甘心地问:“味道怎么样?”
“哪家酒店送来的?怎么和度假村的厨师烧得一模一样?”聂天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烧过头了有股焦味……盐又放——”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愕然地看着手里的粥,又瞪大眼睛瞧向解磊:“这……这难道……”
“有的吃还挑三拣四,有本事你来烧。” ;解磊恼羞成怒地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聂天然震惊地捧着那碗粥,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解磊给她烧粥吃?他这是脑子被门夹了吗?
她有些恍惚,下意识地吃了好几勺,却看到解磊去而复返,把她的包扔在了床上,努了努嘴说:“快看看吧,你的手机响了一个下午了。”
聂天然如释重负地把粥往旁边一放,赶紧掏出手机一看,上面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纪青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