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低矮的茶桌是放在一张大的“榻榻米”之上;聂锋学着德川忠一郎的样子也跪上去;虽然竹席底下挺软和;可他还是不习惯把整个身子都压在一双小腿上;于是就干脆将腿盘坐起来。
日本人会不会很多都是罗圈腿?聂锋边盘腿边想。这时;德川忠一郎说:
“刚才的事情多有得罪。这年头冒充的人很多;我只是叫手下试一试是不是聂先生本人;所以;”他双手撑在茶桌上;头微微低下;说;“请聂先生多多原谅。”
“不单只是这样而已吧?”聂锋说;“或许是你看到赤龙跟我在一起;所以把我当成了白枭的人?”
德川忠一郎略略一怔;随后又笑道:“聂先生真是直白之人;我是半年前刚从俄罗斯回来的;所以对白枭的事并不熟……”
聂锋不知该不该信他;就算他撒谎又有什么关系?德川忠一郎好像怕聂锋不信似的;又解释道:
“我听说聂先生在旧金山的地下拳皇争霸赛中以全胜姿态得冠;这样前所未有的高手应该不是那么好冒充的;所以就让一个下属试探了一下;结果……呵呵;让聂先生见笑了。刚才的人叫本多胜;刀法很快;可惜定力不足;希望聂先生给他的教训能让他觉悟。”
本多胜;碰到我就算叫“本全胜”也一样得输。聂锋想起刚才本多胜的和服上并没有德川家的家徽;就问道:
“那家伙是外援吗?”
聂锋那句“外援”的问法有点问题;也只有余情这样了解他的人才能正确地翻译过来了。
德川忠一郎答道:“在德川家;只有德川姓氏或者德川家的家臣才有资格佩戴家徽;本多胜还达不到这个地位;否则今天在聂先生面前就太丢脸了。”
德川忠一郎的恭谦态度令聂锋平添不少好感;他拿起桌子上一块酥皮糕点;放在嘴里咬起来。
聂锋确实饿了;德川忠一郎见他毫不客气地吃着;自己作为主人却没丝毫要吃的意思;而是问道:
“聂先生驾临寒舍;不知有何事?”
聂锋连吃了几块糕点;又喝了和服MM端来的茶;吃饱喝足的他才开始端详起面对面坐着的德川忠一郎来。
恭谦和彬彬有礼是忠一郎给聂锋的第一印象;看得出;他不喜欢以德川家的家势或者自己家主儿子的身份来压人;聂锋不禁用念力来感知对方的情绪;发现这个人内心平和无比;以至于就算是敌人;也无法打破德川忠郎内心的平静。加上对方五官相当端正;浓眉配上棱角分明的眼眶;挺直的鼻梁下一张很有型的阔嘴;比刚才的灰白头发和服男更具日本武士的特征。
德川忠一郎问问题的时间非常得当;正好是聂锋咀嚼和吞咽完第三块糕点;手却还没伸向第四块糕点的时候。聂锋的念力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对方的用心良苦;于是喝了口茶后就不再继续吃了;他答道:
“我们想在日本找一个人;不知德川先生能否帮忙?”
“哦;”平和的心境使德川忠一郎看上去没有对此事太过热情;但言语中仍然关切地问道;“是聂先生的朋友;还是?”
聂锋想;如果他肯帮忙;直接找毛利英夫就可以了;白枭之流暂且可以不管。考虑到杨奇这层关系;聂锋说:
“算是……朋友吧。
“好吧;请问您这位朋友的姓名?”德川忠一郎很爽;“或许您有他的照片?”
聂锋两年来经历了不少事;他知道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是吃不得的。聂锋说:“德川先生帮我们找人;有什么条件?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呵呵;很高兴您能主动提出这一点;”德川忠一郎笑道;“并非是我个人要向您要什么东西;而是我们德川家历来的规矩就是:不吃嗟来之食;但也不会空有付出而无收获。”
“先开个条件吧。”聂锋也历来是这样直来直去的;他感觉和忠一郎说话不累。
“嗯……暂时还没想到;”对方说;“事实上我还是见习家主;很多事轮不上我拿主意;我只是尽力去交一些有能力的朋友罢了。比如说聂先生您。”
见习家主?余情听到这个也吃了一惊;她知道日本自古以来;为了权势;就算是亲生儿子谋害父亲的例子都不少;因此现任家主通常是半点权力也不会下放的;现在怎会有个“见习家主”的规矩来。
余情直译给聂锋听;对权力之争毫无兴趣的他对此也不大在意;他说:
“那你们家的正牌家主需要什么呢?”
德川忠一郎看了聂锋一会;笑道:“这次就当是我——作为德川家的长子给您帮忙;就不需要请示我的父亲了。”
那酬劳也总是要的吧;别在跟我秋后算帐的时候跟我狮子大开口!聂锋心里打着小算盘;坚持道:
“你还是说个条件吧;不然我接受了你的帮助也不塌实。”
“哈哈;聂先生真是诚实之人;”德川忠一郎笑道;“可目前我真的没什么需要您帮忙;而您却急着找人;若是等我想到要您帮什么的时候;恐怕要很久了。”
谁给我钱我都敢要。这是聂锋刚毕业时的想法。那时兜里除了父母给的吃饭钱;聂锋几乎是一无所有;在人才市场外看见初中同学林玲做了人家二奶;竟然比自己这个本科毕业生还强;聂锋心里就不平衡起来。
就算是通缉犯给我钱;我一样敢要!当时聂锋过得极其憋闷;就萌生了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想法。眼下德川忠一郎不紧不慢的语气让聂锋同样憋闷;于是过去的想法又回来了。他心道:过后你狮子大开口又怎的;老子不给;你又能怎样?
聂锋也爽:“那我就不客气了;日后你想到有什么要我帮忙再跟我说。”
德川忠一郎微笑着点头。聂锋随即把手机调好了递过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