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哪怕她都快要忘了,可是愈合过的伤口,还留有丑陋的疤。
苏邢向伍辰和齐华递了个眼神,二者意会,离开营帐。雨声开合后,不大的空间便只剩下两人。
淅淅沥沥的演奏成了静默中的背景音。
“苏洛洛。”
男人很少连名带姓地称呼她,他单膝跪在她身前,凝视着女孩的眸:“你不能总是逃避。”
“我没有逃避。”
她避开眼,走低的音色显然底气不足。
“那你在害怕什么?被他剥夺自由吗?”
“他休想!”她倏尔抬高音调,把在外面偷听的两只吓了一跳。
雨声愈发急促,湿冷寒意侵袭,无孔不入。
乌发丝绸般垂落在胸前,遮掩在阴影下的心绪不宁被蜷起的指尖暴露无遗。
灰白的记忆撕扯着理智,让她的心绪沉落谷底,她一遍遍提醒自己一切都过去了,下一秒却又被潮水般的愤怒和无力所淹没,像是暴雨中的航船,随时都可能被巨浪掀翻。
对于她激烈的条件反射,苏邢并不意外。
也许是基于某种创伤后应激性障碍,哪怕隐藏得很好,她对于自由的执着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哪怕是一丁点的束缚,都会让她逃得远远的——这从她一次次选择离开在乎她的人的行为中足以窥见一斑。
这很矛盾,因为如今的她已经不是金丝雀抑或菟丝花,没有人能再束缚她,她完全有能力让反抗,甚至是反客为主——但问题并不在此。
让她恐惧的不是囚笼,而是自由本身。
所有的羁绊系在她的那一端脆弱不堪,她被动接受,又转身离去,以前是别人,现在很快就会轮到他。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苏邢有追逐的耐心,但如果通向彼岸的桥梁甚至不存在,所有的努力就毫无意义——她总是会离开,总是将他人遗落在身后。
男人耐心地注视着她,漆黑的眼底波澜不兴,平静的姿态让女孩缓缓收起了尖刺。
若是寻常的攻略套路,这时候普遍该来句诸如“放心有我”之类的掏心窝子话,但恐怕对于眼前的女孩来说,这样的话语只会让她心生警惕。
苏邢足够了解她,所以只是摆出了客观事实:
“你知道他的重要性,所以你的计划里也有这一环,不是吗?”
“这一环在最后。”
“那就将它提前。”
“你在我这边待得够久了,得到的积分已经饱和,任务要继续推进,”他不咸不淡地补充道:“这对你有好处。”
雨声沙沙,他的嗓音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你还没让他吃到真正的苦头吧,在这方面上,我们算共同立场,是不是?”
他摆出令她放松的姿态,完全没有占有欲和侵略感的姿态。
雨声缓了些许,短暂的沉默过后,软糯的嗓音终于回应:“你能行?”
闻言,男人眉峰一挑,逼近了一寸:“行不行,你可以亲自检验。”
在门外偷看的两只唰地燃起八卦之魂,双目放光:虽然听不清说了什么,但这个发展绝对是有啊!
就在这时,节能灯倏地暗下来,室内一片黑暗,齐华和伍辰俱是一愣,下一秒——
唰!
门帘突然掀开,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地站在门口,扑面而来的压迫令人胆寒。
“好看吗?”
齐华&伍辰:救命!!!
和苏邢商量完计划的苏洛洛,满心满眼都是悔恨——早知道她打死也不会答应!
女孩此刻就像是不愿意去打针而被托拉拽往医院的可怜娃儿,艰辛地而无用地做出最后的反抗。
“我不去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