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生产队仓库。边上凑热闹看戏的人围得越来越多,都不禁咋舌,“呦,瞧瞧这俩娃被养成了什么样,瘦得跟个柴火棍似的,叫人看了都觉得心疼。”
王菁怒瞪她一眼,“这有你什么事?”
“闭嘴!”
“一天天就听见你扯着嗓子喊了!”
队长深吸口气,脸色很是不好,“我就问你一句,老二媳妇说你既要卖她又要卖了这俩娃,你是认还是不认?”
证据都摆在眼前,王菁算是破罐子破摔,气得牙痒痒,怒啐了一口在地上,“我呸!她一天天不守妇道出去败坏我们陆家的名声,我这可都是为了我们陆家好,现在倒是都来埋怨我,再说了,她杨知知又是什么好货!”
“大嫂这话可就说错了。”
杨知知从凑热闹的人群中挤到前来,神色从容镇定,“现在可不是旧社会那套,倒卖人口是犯法的,您问问在场这些个乡里乡亲,谁敢像您这么一个不高兴就连打带踹?”
虽说都是村里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村民,可要是把话茬放到自己身上,那肯定是往高了吹,“就是!现在可是新社会,从前地主都不敢像她这么狠心,还知道给咱们口饭吃,这婆娘还真是心肠歹毒!”
有些话骂得难听,王菁见从话里讨不到好处,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起来,“哎哟喂——她那男人在外头这么多年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老娘养了他们娘仨这么多年,现在到头来竟是惹得自己沾了一身骚!白眼狼!都是一群白眼狼!”
“是吗?”
杨知知看着她,冷声道:“大嫂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们不如来算清楚这些账。”
“算算算,算什么算,怎么算都是你们欠我的!”
“你说你养了我们娘仨四年,可这些年我替你织的布包卖出去少说也有大几十块,还了我们的饭钱还绰绰有余,可是——”她顿了顿,眼神犀利,“你住在我家房子里,这笔账该怎么算?”
房子?一听这话,王菁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杨知知挑眉,笑的有些讽刺:“嫂子这么说,不会是把房子的事给忘了吧?”
当年陆家老母离世前分了兄弟俩一人一套宅子,王菁看老二家人好欺负,故意挑了套旧草宅子给他们,结果后来她男人陆国兴欠了一屁股赌债,被打断了条胳膊,刚装好的新房子也叫人给抢占了去。不得已,王菁和陆国兴住进了老二的老宅子里,就这么住了七八年。时间一久,不少人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王菁一听房子的事,彻底慌了,急赤白脸道:“你要是这么算,可就还不清了!你家男人从小还都是我男人给养大的,你你你……别在这胡搅蛮缠!”
杨知知笑了声:“大嫂别急,我倒也并未想要追究这些,毕竟都是一家人。”
听她说这些,王菁算是松了口气,可仍是感觉有些不对劲,总觉得杨知知不会这么轻易把话放过去,果然——“只是,这往后的日子,咱们还是分家为好,省的日后大嫂就要说我是吃你喝你的过日子了。”
分家?“不行!”
王菁双眼瞪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算是把村里老妇的泼皮无赖样给演的透彻,哀嚎着嗓子,也不嫌丢人,“除非老娘今天死在这,否则这事你给我放心咽在肚子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队长也抽了一口旱烟,拧着眉头清了清嗓子道:“老二媳妇,我知道你这些年受的委屈,但分家这事可不是你们俩女人能说了算的,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杨知知冷笑了一声,好一个不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