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就常来这里看月亮,今天的月亮很好看!”刺竹抬头,望着月光,感叹道:“这一走,就是十九年,好像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么美丽的月亮了。”
清尘不屑道:“你在淮北也好,淮南也好,看到的,不都是同一个月亮?”
刺竹呵呵地笑起来:“所以说嘛,你这人就是硬邦邦的,没点情调……你说,我心情不一样,肯定看到的月亮就不一样啊……”
“现在我回家了,百洲城啊!”刺竹兴奋地说:“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的月亮,都不如这里的好看!”
清尘静静地看着刺竹,悠然一笑。
刺竹感叹一阵,边看着清尘,嘻嘻地笑,然后,缓缓地敛去笑容,低头看着手中的胭脂盒,有些出神。
“想着你的心上人了?”清尘笑着问道:“她该是,在淮北吧?兴许,明天跟圣驾一起回京?”她知道,刺竹的心上人,该是初尘,如若不是,那也是一个标致的小姐,应该不是寻常之辈。
刺竹徐徐地抬起头来,望着清尘:“我没有心上人。”
“我一直在营里呆着,到哪里去找心上人。”刺竹嘟嚷了一句。
“这个不用着急,”清尘笑嘻嘻地说:“等圣驾回京了,你们家也搬回来了,会有很多媒人踏破门槛的。”
刺竹摇摇头,长叹一声:“媒妁之言,哪能确保相知相爱。”
清尘顿了顿,说:“你要是真的喜欢初尘……”
刺竹一下瞪圆了眼睛,忙不迭地叫起来:“你怎么没完没了了……跟你说了,我不喜欢她……”他急得不知说什么好,但是看清尘一脸平静,似乎确信无疑,无奈,只得摆摆手:“别提这个,拜托,换个话题。”
清尘垂下眼帘,望着他手里的胭脂,问道:“你买这个干什么?”
刺竹挠挠脑袋:“我也不知道。”
“这呀,只能说明你潜意识里,已经开始思春了。”清尘得意地晃晃脑袋:“赶紧地,叫家里安排亲事去。”
“去你的!”刺竹没好气地照着清尘的后脑勺一巴掌拍过去:“我可告诉你,这盒胭脂,是给你买的!”
“我?”清尘愕然片刻,凑近跟前,神秘兮兮地问:“你也娈童?”
“去你的!”刺竹没好气地,又拍了清尘脑袋一下。这下清尘不干了,嚷道:“我可是靠脑袋吃饭的!要是被你拍蠢了,你养我后半生!”
“不拍了。”刺竹说着,招手:“你过来。”
清尘近前,刺竹又招手:“还近点……”
清尘又凑近了些,刺竹这才微微一笑,揭开了胭脂盒,然后,象依琳那样,用食指轻轻地点了一点胭脂,缓缓地伸手,朝清尘的眉间点过来……
清尘一缩,想闪开,刺竹却说:“别动!”
清尘迟疑了一下,就在这一迟疑间,刺竹的手指,已经点上了清尘的眉间,轻轻一带,就如那日依琳一样,在清尘的眉间点下了一道红红的印痕。刺竹望着清尘,由衷道:“真是好看……”
清尘静静地望着刺竹的眼睛。月光很亮,亮光折射在刺竹的眼睛里,就好像有什么在流动。这么近的距离去看刺竹,是非常英武的,可是,清尘却敏感地看到,他眼里那不同于赞赏的内容……
“赵刺竹。”清尘缓缓地退了一步,凛声道:“你不是为了让我好看,才买胭脂的吧?”
刺竹轻轻地笑了一下,坦率承认:“我想让你想起某个人。”
“然后呢?”清尘冷声道。
“然后……”刺竹低声道:“然后,你告诉我,为什么?”
“你既然能想到可以用胭脂来点醒我,就能想到其中的原因。”清尘决绝道,抬脚就欲走,刺竹手快,一下拉住了他的胳膊。
“清尘,为什么要强攻百洲城?你是想,消制安王的兵力,还是……”刺竹压低了声音:“想放了淮王……”
清尘一挣,却没有挣脱,刺竹的手,象铁钳一样,掐死了他的胳膊。
“没有人会比你聪明,你惯会用兵,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用这么拙劣的战术?”刺竹沉声道:“夜晚突袭,草人做盾,这些小细节的创新,可以掩盖你真实的用心,其实,你做的,就是表面上看上去很完美的战术,实际上,给淮王露了而一个破绽……”
“尽管谁也没有发觉,也不会怀疑,但是我知道,”刺竹说:“西门是沐广驰进攻,他对淮王有余情,而你,又申明以北门为重点,不管西门战况如何,只要北门外城门被烧,就必须放弃过来增援,而就是这个当口,淮王可以趁乱逃脱……”
“他就是从西门逃脱,去往乾州,自你让出之后,那里是秦阶的重兵囤积之所,”刺竹虎视眈眈地盯着清尘:“你为什么要给淮王留一条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