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能编。”清尘笑嘻嘻地说。
“你还说,我都快吓死了……”依琳拍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细声道:“要是父王去了你的房间,那可糟了……”
嘻嘻,清尘笑道:“别担心那个了,他现在去了你娘那里,只要开口一问,你就会穿帮,还是担心这个吧!”
“我娘自然会遮掩过去……”依琳说完,心事重重地颦紧了眉。
这句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淮王妃和依琳攻守同盟。清尘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淮王妃的打算。虽然此刻他的心里也有些沉重,但是想到如此老实的依琳,在这样的风险面前,承受力是有限的,实在不忍心让她恐惧,便故作轻松地逗她:“想什么呢?后悔了,就赶紧把我送回去……”
“嘿,说什么呀……”依琳咬住嘴唇,不满地看了清尘一眼:“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清尘强忍着笑,正色道:“放了我,你怎么交代?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决定,你一定要想清楚啊。”
性命攸关?依琳一听,心头一颤,想起母亲的话,不由得愁肠百结。其实,放不放清尘,乾州迟早都会被攻下,自己一家也难逃诛杀,母亲是在用清尘的命给自己换一条生路,此刻依琳好生悲伤,亲人尽亡,一人独活,又能何趣啊?
清尘在屋子里转悠着,忽一下,看见梳妆台上一根笛子,伸手取了,说:“这个送给我了。”
依琳看了一眼,忽地有些恼了:“初尘说,你为她一个人吹箫来着……”
还记得初尘呢,那小妮子故意的,不就是为了刺激依琳才这么显摆,依琳还真记到心里去了呢。清尘觉得好笑,把笛子插在腰间,说:“你送了我这笛子,下次,我也专门吹萧给你听,如何?”
依琳斜了他一眼,说:“你只记得给初尘吹箫,要我的笛子何用?!”
“用处大了呢。”清尘说:“关键时刻,我可是要用它救命的。”
依琳吃着暗醋,还有些恼火,想了想,似信非信道:“真的?”
“今天不但你救了我,你的东西也能救我,”清尘说:“这些,初尘都没做过,而且,她也做不到。”
依琳眨眨眼睛,似乎认可了,只说:“走吧。”
出了后院门,暗处,一个人轻声叫着“依琳……”
依琳赶紧把清尘带过来,说:“堂舅,你要赶快把清尘送到水渠边去!”
那人想了想,低声道:“跟我来……”
清尘一抬步。依琳也跟了上去,堂舅回头道:“你回去!”
依琳咬咬嘴唇,不说话。等这二人一走,她又跟了上来。堂舅摇摇头,只得由她去了。
大树投下阴影,渠边是矮矮的花丛,隐隐绰绰确是个好掩体。三人扒开竹篱笆钻进来,猫着腰摸到了渠边,堂舅说:“这里是个苗圃,专供府衙内花草的,为了取水方便,就设在渠边。士兵一般只在篱笆外转转,很少进来……”
“将军换衣吧。”堂舅递上包袱。
清尘换上一身黑衣。拱手作别。
“沐将军一路顺利。”堂舅回礼,却看见依琳仍旧不动,一双眼,只看着清尘,他默然片刻。挽着包袱,识趣道:“我到外边看着,依琳有话快说,沐将军还得赶紧走啊……”
清尘扯起一根布带,开始缠绕笛子上的洞眼,依琳默默地看着,一声不吭。
“你想说什么?”清尘低声道:“我要走了。”
依琳细声道:“忘了我曾经救过你吧。”
“那岂不是辜负了你娘的苦心?”清尘笑了一下:“何况。救命之恩,怎能说忘就忘?”
“如果你记得我,只是因为我救过你,那么我宁愿,没有救过你……”依琳的声音里带着水意:“没有恩情一说,我和初尘。才是公平的……”
“你们是不一样的,”清尘斟字酌句:“我不爱她。”
依琳笑一下,眼泪滑下来,她大睁着眼睛,说:“可是。你也不愿意娶我……”
“不是不愿意……”清尘有些艰难地纠正:“是不能。”
依琳眨眨眼睛,低下头去:“我们还会再见吗?”
“听你娘的话,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清尘沉声道:“破了乾州,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好,”依琳含泪笑道:“我等着你……”
清尘踌躇片刻,低声道:“我走了。”
“好。”依琳说:“你走了,我再走。”
清尘默默地看她一眼,顺着渠壁滑入水中,他拿着笛子,浮在水面上,看着依琳。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