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倏地一回头,眼光如刀,刺向刺竹。
“你刻意地安排着一切,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不露痕迹,除了对你深有了解的我,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兴奋着你的归顺,欢呼着百洲城的攻克,没有人怀疑,这一切,似乎来得太轻易……”刺竹瓮声道:“你,心事重重……是被思虑所累,还是,在谋划什么翻天覆地的阴谋?”
月光下,清尘的眉间,那一抹艳红的两旁,射出两道寒光,随之而来的,是浑身再也不可抑制的杀气!
刺竹并不惧怕,迎着清尘那要杀人的眼光,毫不怯弱地说:“我绝不会让你阴谋得逞!”
“嗖”的一声,剑已临喉,刺竹一惊之下,飞快拔刀,反手一挡。清尘的剑,再次凌空刺来,只见白光一道,如闪电直刺,在刺竹横刀而过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当”!剑刃走偏,大刀飞舞,骤然间,一片刀光剑影,月光下只有刃的寒光。身形骤变,刀来剑往,步步惊心,招招封喉,忽地一下,清尘的剑脱手而去,他倒退两步,捂着手,脸上微微地抽搐着,看着刺竹。
刺竹停下手,默默地看了清尘一眼。自己力气大,对付清尘,也都是选的重刀法,清尘力弱,不是对手,就刚才那招,他奋力强挡,到底还是没挡住。
“虎口又炸开了是吗?”刺竹迟疑了一下,收起刀,低声道:“清尘,你是个英才,安王爱才,我也惜才,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冥顽不化?你到底,还要我们表现出什么样的诚意?”
第67章 以坦诚换知心隐秘密 (上)
月光还在静静地照着,丝毫也不受这地面上杀气和怒气的对撞,悠悠地铺洒下来,好不自得。河水还在汩汩地流淌,一切都跟它无关,它唱着自己的歌,潇潇洒洒地跑开了。
刺竹缓缓地走过去,拾起了地上的剑,递给清尘:“好好想想吧。”
清尘欲用右手接,刚伸出来,又换成了左手,接过剑,插进剑鞘。转身,徐徐离开。
刺竹默默地跟上,弯腰一拉,抓住了他的手,同时,不知从那里,掏出一根布条来,一言不发地开始替清尘绑手。
清尘一动不动,任由他捆扎,就在他扎好打结的时候,清尘忽然低声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刺竹怔怔地望着清尘,微厚的嘴唇轻轻地抿了抿,表情很复杂。他等待着清尘开口,清尘却不说话了。
刺竹踌躇片刻,轻声道:“我也想相信你,可是,你不要……一念之差……”
清尘抬起眼睛,望着刺竹,平静得就像此刻的月色,没有一点波澜。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有时候,我希望你,永远是从前那个刺竹,呆驴……可是你不是,让我惊喜了。”
刺竹一听,顿时呵呵地笑道:“我还是呆驴呢……不然,捆了你去见安王……”
“我的想法,你不会相信的。”清尘转头,默默地朝向河水。
刺竹瓮声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
“因为你不是秦骏。”清尘淡淡地说着,有一丝伤感。
“你说吧,清尘,”刺竹说:“是信还是不信,我都会坦白地告诉你”
清尘沉吟片刻,轻声道:“你猜的一点也不错,我就是想放淮王走……”
刺竹不语,静静地听。
“如果淮王在百洲城被捉,秦阶就会在乾州称帝,他有粮饷有人马,还有乾州丰沛的资源。淮王若在,秦阶不会称王,在淮王的管制之下,他怎么也会有所收敛,而不是自称王那么无所顾忌。”清尘说:“减少伤亡的最好办法,就是招安淮王,那样,秦阶自然也就被收编了……”
“这样的出路,比打仗好,”清尘幽声道:“这是其一,我这么做的另两个原因,是为了我父亲,和依琳。”
刺竹一怔,没有听错,依琳?清尘还是对她有情的。
“安王为人也算大气,他是皇上的亲弟弟,自然能对皇上有所影响,如果淮王能被招安,只要留下一条命,我父亲的心里,便会好受些。依琳虽是叛王之后,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归顺朝廷之后,许配一个人家,一生也就平安了,不会受太大影响……”清尘低声道:“淮王不相信我们会来得这么快,也自恃百洲守兵多,肯定不会提前弃城而去,但是一旦战况不对,他要撤,一定是去乾州,所以,我让父亲去攻打西门,他若是碰见了淮王,定顾及旧日情面,放他一马,而我又适时地调人马回北门,就给了淮王可乘之机,能顺利逃走……”
“就是你想的这样。”清尘坦荡地,望着刺竹:“你全猜对了。”
“我承认,我不磊落。”清尘再次开口,说得很慢:“其实我从开始,到最后,都在犹豫,降还是不降……”
刺竹笑了一下:“是因为你爹?”
清尘敏感地看了刺竹一眼。
刺竹笑呵呵地说:“你爹都告诉我了……”
清尘不言语。
“我也知道,你一直在摇摆,一方面,要顾忌父亲的感受,一方面,要为沐家军打算,而另一方面,你其实是很希望能缔结天下和平的……”刺竹看着清尘,微笑起来:“你屯兵知樟,然后上船,是做了两手准备,要么,就跟你自己说的那样,把我们做人质,不但占领通州,还要抓了安王,要么,就是带安王过江,让圣驾回朝。”
“你船停江心,就是试探,如果安王亮出严阵以待的架势,你就能推断他从未信任过你,但是安王没有。接着,你开始进发,如果安王命令抵抗,你就顺势攻城,但是安王没有,他一个人出城,是冒险,但是,让你看到了他最后的诚意,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