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安王不是没事么,世子那里,也但愿没事……清尘这么做,也是想逼退他们,好让我们不用分心抗敌。从方式上来说,他也没错,除了杀将退敌,这一时半会确实也想不出别的好办法来。”宣恕轻声劝解道:“大敌当前,还是不拘小节吧。”
清尘斜眼瞟着宣恕,偷偷一笑。
沐广驰默然片刻,转向清尘:“下次绝不允许,你发誓。”
发誓?有这么严重么?清尘看着父亲,眨了眨眼睛,抿着嘴巴不说话。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沐广驰突地高声起来,对清尘试图逃避的态度颇为不满。
“杀了他有什么不好?”清尘直言:“这样淮王就不会怀疑你有二心,至少他会发话,解今日秦阶围攻的困局,我们才有机会保存实力,以图后事……爹,跟着淮王也好,转投安王也好,其实都是寄人篱下,我们为何不可自立?”
“你真有这么大的心?”沐广驰愠道:“你还真敢想?!淮王也好,安王也罢,都是宗室之后,你自立?凭什么自立?想造反啊?”
清尘闷闷地反驳一句:“难道我们现在跟着淮王不是造反?”
“侍奉圣上为忠,追随淮王为义,如今忠义两相矛盾,爹都苦无对策,你居然还有心自立,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从何而来?”沐广驰一摆手:“我绝不同意,爹既为义士,已经有悖于忠,就绝不能再失义!”
清尘话音一扬,忿忿道:“有忠者,安王,不也一头诱降你,一头进犯;有义者,淮王,这都熟视无睹,纵容秦阶行凶,我且问你,你跟他讲义,关键时刻,他把你置于何种境地?”
“我说不过你,”沐广驰沉声道。“这都是爹的事情,爹自有分寸。”
“你就是是个呆头鹅,你说淮王不欺负你,他欺负谁去?”清尘没好气地愠了父亲一眼。
宣恕吃吃地笑了起来:“敢情你还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清尘撅起嘴,不痛快地往椅子上一坐。
默然片刻,只听见沐广驰恍然地叫起来:“明明是我教训你,怎么还变成你数落起我来了……”
“你给我站起来,”沐广驰摆摆手:“你发誓,以后再也不能有伤害安王极其家眷的想法。”
清尘晃着身子,慢吞吞地站起来,转头望着宣恕,使劲地眨眼睛。
“你发誓吧,”宣恕哪里会不懂清尘的暗示,却不肯再帮他说话,反而敦促道:“沐帅,这个你得听你爹的。”
清尘涩涩地看了宣恕一眼,又看了看父亲,这才眼睛瞟着别处,歪着脑袋,一万个不情愿地说:“我发誓,不伤害他们。”
“我真是把你惯坏了!”沐广驰看他如此表情,知道心里还在不服气,还想教训几句,却又舍不得撩重话,憋了半天,只是挤出这一句话来,便光瞪着眼,说不下去了。
“报!”士兵跑进来:“秦阶大将孟元打马叫阵!”
“我去!”清尘腾地一下跳起来。
沐广驰一把拖住他,反手取了佩剑,错身就往帐外走:“今天你坐中军指挥。”脚步飞快,须臾上马。
清尘欲追,听见宣恕在喊:“你回来,安坐。”
清尘回过身,瞪着宣恕。宣恕指指身旁的凳子,说:“你爹有他的用意,你要理解他的苦心。”
清尘默默地坐下,低头望着地面,不语。
“说吧,你射杀安王,除了退敌,还有什么用心?”宣恕精矍的目光,看着清尘。
清尘顿了顿,低声道:“我不相信淮王会坐视不理。”
“说下去。”宣恕鼓励道。
“到这个时候,我已经明白,淮王并不想破坏之前的平衡,不想让我们沐家军和秦阶任何一方独大,他是怕自己被独大者所食。沐家军有精锐,秦阶有数量,而双方都必须倚仗他,只有这样,他才能制约和控制双方,不会受到其中一方的胁迫。”清尘默然道:“我之前想一举成为淮王的亲兵,获得特权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沐家军在淮王的手下,永远也不可能发展壮大,只能是保有精锐。”
“不错,已经看到问题的实质了。”宣恕点头道:“那淮王将会如何动作,你想到没有?”
“淮王不是没有动作,而是早有动作。”清尘沉声道:“他一定是早就派人带着密令到了秦阶的军中,只等待机会宣布命令了。”
“什么样的机会?”宣恕幽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