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守约也不会直接去找她求证,如果是真的,细心留意总会有破绽的。
要是林婉婉知道今天捐赠的一箱子书和一句玩笑话,能让陆守约猜出真相,打死她都不会捐了。湄
另一个时空的鄮县县衙里,此时刚处理完政事的萧翀,正默然写着字。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写到最后一个字时,萧翀堵得慌,手一重,墨便不知不觉染透了纸,就像他蒙了灰的心一样。
他很久以前就知道,林婉婉所谓的游侠儿师兄,根本从来没有在码头露出过踪迹。
甚至有没有这个人都是未知,或许跟她嘴里的那位亡故的未婚夫一样,只是个谎言。
她不知道,自己这位鄮县父母官,对于码头的掌控力度比她想象得要大得多。
她拿出来的那些所谓来自西域的珍宝,连长安城里走南闯北的各国商人都没见识过,生活在长安的各国贵族与使者,也拿不出这样的好东西。湄
这一切的一切全是破绽,她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只是,她那么努力地隐瞒,他便也装着不知道,不深究,甚至还帮忙掩盖。
她所受的教育,绝不是一位老师就能教得起来的,背后必然有一个强大的文明支撑,所以才显得她那般与众不同。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差异大到如此地步,令她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
想到此,萧翀把这张被墨污染了的纸揉成一团,精准地扔到了废纸篓里。
重新抽过一张纸,提笔蘸墨,写道:相思了无益,惆怅是清狂。
眼前的字渐渐变成了林婉婉狡黠调皮的模样。湄
她的那句“喜欢,但是,不嫁”又在耳边炸响,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木然,内心之沉痛无法言喻。
“咳咳咳!”
忽然,萧翀咳嗽了起来。
春日乍暖还寒,向来衣衫单薄的他不幸感染了风寒,虽吃药治好了病,但却落下了一个咳嗽之症,始终未愈。
他应该永远都不再见她的,既然她说了要自由,他就该体体面面退回“表兄”的位置,当一个永远都不愿意步入婚姻的合格的未婚夫。
反正他向来离经叛道惯了,谁又能逼他呢。
只要姿态从容,谁又能看出他的狼狈。湄
他心里很清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但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
“子房,你在书房吗?”独孤頔的声音自门外响了起来。
萧翀咽下了咳嗽,也隐去了眼泪,缓缓起身道:“我在。”
独孤頔的身影下一秒就出现了,他本要说的话在望见他的神色时顿住了。
一个眼睛半瞎的人,内心更如明镜,总是能“看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事情。
但是独孤頔什么都没有问。湄
“希文兄,有事?”萧翀已经恢复成一贯从容不迫的模样。
独孤頔叹了口气:“是,有事。它山堰那边,有罪人想逃役。听说,最近那边的伙食被克扣得很厉害,底下的犯人都有些蠢蠢欲动。”
萧翀一听,立刻走上前道:“走吧,边走边说,去现场看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