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华琼脸色神情古怪,相忘从来没看见母亲如此神态,细看是三分恼怒,三分惆怅,三分黯然,还有一分希冀。
甄华琼问向羡君,“孩子,你是什么时辰出生的?”
羡君不明所以,仍答道,“未时一刻。”
甄华琼神色依旧古怪,喃喃自语道,“果然如此,相忘乃是巳时一刻。”
羡君知甄华琼心中所想,又见甄华琼神色古怪,担心她救夫心切魔障了,便道,“阿姨,我和相忘虽是同一日出生,且父母是修真之人,也有血缘关系,但到底不是亲兄弟,这恐怕。”
甄华琼不为所动只道,“羡君,烦你去请令尊。”
羡君不知为何要请常灵氛,但见甄华琼一脸郑重,不敢耽误,忙走出去纸符传信。不一会儿常灵氛便御剑飞来,听长隐巾说完诊断结果和药方,常灵氛正想开口,甄华琼道,“你说还是我说。“
常灵氛一脸愧疚道,“我作的孽,我来说。”
常灵氛一手拉相忘,一手拉羡君,柔声道,“孩子,你们俩都是我的儿子,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此话一出,震到了在场的所有人,连甄华琼和吴用也一脸吃惊。甄华琼急道,“你老糊涂了吧!他俩明明是同父异母,怎么成了同父同母?!”
常灵氛叹道,“华琼,这都是我的错,这两个孩子是双胞胎,羡君他,他是你的亲儿子呀!”
甄华琼满脸惊讶的合不拢嘴,一直沉默的吴用开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长隐巾料到此事必有极大的变故,想到接下来必定早说当年的隐私之事,便忙道,“各位前辈,我想到我还有事,我先回去,改天再来。”
不料甄华琼道,“不必,长大夫,此事关系到外子的病能否痊愈,您作为主治医师,还是留下来旁听较好。”
相忘也道,“阿姊,疫情之际,你跟我们同生共死,早就是一家人了,您别见外,请您留下来吧。”
长隐巾见相忘也这么说,只得留下来。
常灵氛看向甄华琼叹道,“当日华琼你生下相忘和羡君两兄弟,而蘧然也在此时生下一个男孩,可那个孩子刚生下来就没了气息,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把两个孩子掉了包?!”
常灵氛道,“当时我也是昏了头,想着华琼你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而蘧然一个也没保住,所以我就把两个孩子给掉了包,可没想到不到三个月,蘧然也去世了。”
甄华琼叫道,“常灵氛!!!你到底在干什么?!!”
常灵氛道,“当时我想着,蘧然年纪小,产后出血身体虚弱,若当时她知道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绝对会一命呜呼的。所以我才会把羡君掉包。”
甄华琼喊道,“那你就不管我的死活了!!!让我们母子分别这么多年!!!!”
常灵氛无言以对。吴用道,“那既然如此,为何你不来寻他们母子?”
常灵氛叹道,“兄长,你我跟华琼从小一起长大,她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此事一出之后,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不原谅我,不但如此,还断了与我所有的联系,我用了所有的办法都无法联系上她,她如此绝绝,如果不是这次宿世的缘分,让相忘和羡君两兄弟在巴陵相遇,也不会再见面,现在想想,这或许就是天意。”
吴用听完不发一言,常灵氛说完,明显体力不支,摇晃起来,见没一人上前,长隐巾忙扶着他坐下。
屋内此时气氛沉寂,大家都不发一言。羡君心中此时翻江倒海,无语凝噎。羡君天性开朗,自懂事起就知母亲在生产时难产而亡,父亲多年一直未曾续娶,虽无母亲陪伴,但父亲多年来不管在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始终对自己进行抚养,自己也感受父亲对亡母的一片真情,所以这些年自己一直随心所欲。可今天得知自己的母亲竟然尚在人间,而自己最好的朋友原来是自己的亲哥哥,自己一直尊敬的父亲原来竟然是出轨的渣男,一时一股气堵在胸口,呼吸紧张。
吴用到底是久病成医,见到羡君的脸色忙道,“快给那孩子顺气,他脸色不好。”
常灵氛忙上前却被羡君推开,甄华琼和相忘此时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还是长隐巾上前给羡君揉了揉,帮着顺过气。
相忘看着羡君,心里也不好受。不到半日,大出意料的事,一个接着一个,如同一个又一个大霹雳打在身上,饶是自己修为高,也不禁身心荡漾。再看羡君,平日里的玩世不恭此刻俱消,俊美的脸颊一脸苍白茫然,相忘此时看看母亲,又看看常灵氛,转头又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吴用。此刻相忘发觉难怪从小别人都说自己跟吴用长的不像,现在看看自己却是跟常灵氛长的更像一点。相忘看看常灵氛再看看吴用,一个丰神俊秀,气度不凡,一个骨瘦如柴,尖嘴猴腮。对于相忘而言,从小到大不但要忍受吴用生病所带来的贫困,还要遭受吴用的语言暴力,可谓是精神和物质上的双重压力。此时突然得知自己的生身父亲是常灵氛,相忘不由心中一喜,可看到母亲和羡君此时的神色,又不免心疼,但转念想到羡君是自己的亲弟弟,心中更加欢喜,竟是喜多余愁了。
长隐巾心思缜密,想到此时,常灵氛说出了这么一件陈年旧事,真是小霹雳接着大霹雳。此时常灵氛愧疚,甄华琼愤怒,吴用不好插嘴,相忘和羡君既是小辈且兄弟俩现在,一个茫然,一个杂陈。自己一个局外人且是此主治者,最是能进行宽慰,便道,“天色晚了,想必大家都累了,不如今天大家暂且休息,改日再谈治疗的事,况且阴阳血已经有了,吴前辈的病痊愈也指日可待了。”
甄华琼平复了下心情道,“长医生,今天辛苦你跑这一趟了,相忘,送你阿姊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