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援笑道:“我知道,七郎也不是真正责怪你,他的目的,还是希望你上一次当,学一次乖,以后多谨慎些。好了,你也休息一会吧!我走了。”
回到隔邻卧室,何凌风正仰面躺在床上,手肘支着颈,呆呆望着屋顶,脸上神情一片凝重。
冯援忍不住埋怨道:“你也太不给费家丫头留颜面了,刚才那些话,的确太重了些。”
何凌风道:“老大哥,你以为她说的都是真话?”
冯援道:“难道不是?”
何凌风冷冷一笑,道:“至少有一点我不相信,以费明珠的武功,绝不会那么容易被东倭黑衣矮妇制住,即使被制,也会有声响,更用不着脱光衣服,捏她的脖子。”
冯援沉吟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
何凌风道:“假戏,故意扮演给咱们看的。”
冯援道:“就算是假戏,那也用不着脱光衣服扮演呀?”
何凌风道:“因为这出戏是特地扮给我看的。”
冯援道:“这道理我就不懂了。”
何凌风道:“道理很简单,她们知道我对费明珠的身份已有怀疑,所以特别扮演这出假戏,目的在消除我对费明珠的疑心,为了逼真起见,才故意选在你守夜的时间上演,又怕我看不到,才脱光了衣服,她们料定老大哥会不忍卒睹,必然会换我进屋去,只有我亲眼目睹,方能相信费明珠的身分。”
冯援点点头,道:“这么说,你已肯定费家丫头是假冒的了?”
何凌风道:“我不敢说她是不是费明珠,只知道她必定是姊妹会的同伙,以前总是怀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了。”
冯援默然片刻,道:“你的推断如果正确,此去寻觅姊妹会总会,八成是个陷阱,不过,在尚未获得确切证据以前,咱们不能总仅凭推断便入人于罪。这件事,你我心里有数,暂时不要表露出来,且看以后的情形演变再作决定吧!”
何凌风道:“咱们明知是陷阱,为什么还要受她们的摆布?”
冯援笑笑,道:“她们的目的在‘刀剑合壁阵法’,咱们既然已经洞烛其心,受摆布的应该是她们了,将计就计,何乐而不为?”
何凌风没有再深问,因为他了解冯援外号“二猴子”,绝不是笨人,想必早已成竹在胸,有所安排了。
第二天继续上路,竟然相安无事,没有再发生任何意外。
只是,费明珠见到何凌风时,神色总有些讪讪的,似乎情虚,又似乎有点畏怯。
车马循官道北上,仍由那名东倭黑衣矮妇指引方向,过了襄樊,突然踅向西行,穿越武当,直趋川陕边境的大巴山。
通过八道关不久,进入山区,车辆已无法前行。
冯援索性连马匹也一并打发回去,解开东倭黑衣矮妇的腿部穴道,一行四人裹粮步行人山。
那东倭黑衣矮妇好像对山区路径很熟悉,专拣捷径便道,一天能走二三十里山路,所经之处,荒无人烟,越走越荒凉。
何凌风心有所疑,暗地对冯援道:“老大哥,情形有些不对,姊妹会要在江湖中争雄闯世,总会不可能设在这样荒僻的深山里。”
冯援笑笑道:“我知道,那番婆是带着咱们逛山郊游,消磨时间,以便那些臭娘儿们好作布置。”
何凌风道:“老大哥认为她们会用什么方法?”
冯援道:“别管她们用什么方法,反正你只记住一件事,无论发生任何情况,我对外,你对内。”
何凌风点点头,笑了。’
他当然明白“对内”的意思,不觉举步向费明珠走去。
费明珠正在一处岩石边集柴生火,因为天色已渐渐黑下来,荒山野岭中露宿,必须燃火以驱虫蛇。
那名东倭黑衣矮妇盘膝坐在一个山洞洞口,闭着眼,低着头,好像在打瞌睡。
火刚刚燃起来,费明珠正挥动衣袖,驱散浓烟。
何凌风含笑道:“费姑娘,辛苦了,害你这位名门千金,竟做这种粗活儿。”
费明珠腼腆地道:“哪儿的话,生火烧茶,原是我们女人的本分嘛!杨大哥,你请坐。”
何凌风傍着火堆坐下,道:“你在香云府也做过家务事?”
费明珠道:“虽然没有正式做过,学是学过的,我爹对女红家务一向很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