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又宁不知谢昙一路都在默默跟着他,还在想谢昙为何在这里,一时便呆住了,眼眶中盈满的眼泪却在这一瞬流下来,流进他破烂黑布条下深可见骨的伤口内。
谢昙将他推进明堂,关上了身后的隔扇房门。
二人沉默了片刻,谢昙突然开口:“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安又宁这才反应过来,再次连忙捂住伤口转身,却还没说话,谢昙皱眉上前一步,将他身子扳回来,他倾身低头,平视安又宁通红的左眼:“你做什么?”
安又宁脸上泥泞不堪,仍垂着脑袋恹恹的捂着伤口,闻言却闷声道:“别看我,更丑了。”
谢昙的唇瞬时抿成了一条直线。
安又宁却不知忽然想到什么,罕见的用尽全身力气挣开了谢昙的手,后退一步,捂着脸拉开了距离,语调异常艰涩:“城主,夜深了,别、别让白公子久等。”
谢昙愣了一下,额角青筋立起:“安又宁!”
谢昙眯起眼睛,追上前一步,再次与安又宁呼吸相闻,他压迫过去:“你唤我什么?”
安又宁不敢看他,半晌,咬了下唇,唇上泪珠瞬间入口,是咸涩的,他哽咽了一下:“你喜欢他,我是侍卫,没必要产生误会,你也会不高兴……”
谢昙眼神发冷,气氛凝滞,安又宁忍不住抬眼,就清晰的看到谢昙似乎咬了咬后槽牙。
安又宁心中一震。
谢昙生气了。
谢昙又生气了。
谢昙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总是这样?
难道他喜欢到不行的作为薛灵替身的白亦清,不是他亲自迎进府的吗?
自己说的明明……就没什么问题。
安又宁忍了半晌终没忍住泣不成声,他问谢昙:“你为什么不高兴?你为什么总是不高兴?我哪里说的不对吗?你就那么喜欢他,我连提一下都不可以吗?还是说你一点也不喜欢我,所以我说什么你才都不高兴?我不懂,我真的搞不懂……”
安又宁双手捂脸,眼泪霎时洇湿了指缝。
谢昙闭眼按了按眉心:“我没有不高兴。”
他却没有回答安又宁的痛苦惶惑,只伸手去捉安又宁的手腕:“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安又宁却逐渐控制不住的开始应激抽气。
他不安又委屈,一边呼吸过度般一下一下抑制不住的抽气,一边语无伦次的哭着辩解方才白亦清之事:“阿昙,我、我没有,我没有要杀他,是他诬陷我的,可是他为什么诬陷我?今日之前,他明明、明明都没有见过我,我不理解,我不理解阿昙,阿昙……你,信我吗?”
安又宁抬起了忐忑又期待的眼睛,谢昙看着他,似乎不忍般,眼睑极小幅度的抽动了一下,却仍没有回答安又宁的话,一抬手,放到了安又宁的头顶。
下一瞬,在他的真气缭绕下,安又宁缠裹着的破破烂烂的黑色布条霎时松落,安又宁真容露出来。待安又宁反应过来时,他脸上脏污血泥已消失的干干净净,露出白皙的底色来。
谢昙看向安又宁的脸颈,瞳孔几不可查的一缩——除了那道断刃所致的大伤口外,安又宁的脸颈应该还留有被谢昙绞杀罡风裂面所致的,如龟裂瓷器般的无数细密伤痕,如今不过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安又宁脸颈的细密伤痕却已然自愈。
随着时间流逝,安又宁的自愈能力成长的越发惊人——几乎到了不太正常的地步。
谢昙突然问安又宁:“你去前线做什么?”